说完见轩辕持脸色忽然阴沈下来,森森道:“我抓他回这里,不是享福的,还宠辱不惊呢。你明日就再找些下贱脏乱粗重活计给他做,我倒要看看他还是不是那幅讨人厌的清高样子。”说完一摔帘子,径自出去。这里碧玉奇怪道:“少爷这阵子脾气怪的很,先前还命不安排那太过粗重活计呢,怎的几天功夫,就变了?”
红颜道:“你哪里知道为情所困之人的心思呢?自他回来後,少爷何尝吃过一顿好饭,睡过一个好觉。他那里辗转反复,素管家却平静淡然,心如止水,他哪吞的下这口气呢?虽说到底也是少爷控制不住自己,不关素管家的事,只是此时却到哪里说这个理去?”言罢又叹道:“这就和我当初是一个样子……”说完才知自己怅然之下,竟至失言,忙住口不说,连忙用话岔开道:“你看著吧,素管家以後的日子,怕只是更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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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洗衣房里,素寒烟将最後一件衣服甩干搭在架上,忙倒了水,靠在墙边的马扎上坐了下来,眼望著天上浮云,不由不自禁的吟道:“东门饮酒沽我嘈,心轻万事如鸿毛,醉卧不知红日暮,有时空望孤云高。”吟罢苦涩一笑,自言自语道:“终究还是个凡夫俗子,哪里能做到人家那样超凡脱俗境界呢?”
算算回来王府已是月余,轩辕持嘴上说的凶狠,其实倒没真给他那些粗重活计,他心里是知情的,既感激,又不免难受,虽面上总作没事人一般,但午夜梦回之时,想起这段感情,也难免泪湿青枕。他是个固执的人,既认定了是自己对不起轩辕持,便只盼著他能及早解脱出去,重寻真爱,却丝毫没想过自己以後的日子该怎麽办。
正出神间,忽觉心口绞痛起来,他“哎哟”呻吟一声,忙握住胸前衣服,一时间只觉气喘吁吁,汗水淋漓而下,忙攀住了墙壁,却早已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他情知旧疾复发,待要张口呼叫,却发不出声音,渐渐的眼前转黑,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晕倒在地上。
再说轩辕持,自己在书房里越想越觉烦恼,索性来找素寒烟,走至半路,忽见前面有人行走,他本也不在意,却听那两人言谈竟涉及素寒烟,忙放轻脚步,细听起来。
原来这两人是新来的,并不熟悉素寒烟之为人,只见府中人多暗中帮他,不让他干那些脏累活计。他两个原本是当马房的差,听说有个俘虏要来,如何不高兴,正想著这活儿可以脱手了,却见那素寒烟被众人保护的滴水不漏,每日里不过浇花喂鱼,一旦有什麽活分派下来,众人又都忙著做了,他两人如何不妒,因这一天见素寒烟昏倒,几个人将他抬进屋去休息。他两个又不了解实情,越发来了气,因此两人嘀咕道:“说是要给罪受的,我看他比老王爷还受用呢。这样天气,不过洗几件衣服,洗完了就睡觉,最可恨是那管家,不说惩他偷懒,反扶进屋去休息,还好饭好菜的供著,这哪是俘虏,分明是个祖宗来的。”
轩辕持将这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只气了个目瞪口呆,暗道我说怎麽他还和从前一样呢,却原来这些下人在暗中帮他,他只道是因素寒烟做管家时,施恩颇多,因此众人皆回护他,既认定了,便不肯去分辨,气冲冲来到内室,厉声将红颜叫了出来。
第52章
红颜正要歇午觉,闻言连忙披了一件衣服出来,见轩辕持气的眉眼都变了,从没有这样过的,不由也有些慌了,忙问:“怎麽了?下人们有错,要打要骂都由得你就是了,什麽事值得气成这样?也要爱惜身子才是。”
轩辕持也不放脸,一转身坐在那红木的雕花椅里,先不由分说将红颜训斥了一番,说她管家不严,放纵下人等,说的红颜十分委屈,及至明白了原委,方道:“我道是什麽事呢,若说这种事,怕也是有的,素管家得势时,对下人施恩颇多,难保下人们不照顾他,明日里把大家叫来,再不许这样也就是了。”说完又苦笑道:“你这样磨折他,是什麽意思呢?看你一时恨不得立时将他剥皮拆骨,却又打不舍得打,杀不舍得杀,只用这样手段作践他,有什麽意思?若想他低头,其实也不必这样……”还未说完,只见轩辕持一瞬间沈了脸色,忙住口不说,果听轩辕持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我的事不用你说,我自有打算。”说完拂袖而去。
碧玉忙出来道:“我说夫人别替素管家说话了,这不又受了一顿抢白,少爷这些日脾气也差,以往哪有这样说夫人时候?”
红颜冷笑道:“你当我只是为了自己麽?太後那日和我闲话,分明有意要让少爷娶亲,人选我也知道了,我若解开了他们两个的心结,於我也有益,否则当我没事干,老往那风口上撞吗?”说完沈吟半晌,又冷哼一声道:“你看少爷现在威风,其实最难为的便是他,偏那素管家又是个宁死不肯认输的主儿,他心中虽有愧,只是少爷攻打山月,他又如何能不恨,因此你没见他到现在为止,连个错儿都不肯认吗?这原本不是他这样有担当的人做出的事情呢。唉,只是这样下去,总是爱恨纠缠的,什麽时候能有个了断呢?我只愿老天保佑他们醒悟的早,别到时後悔不及,也就晚了。”说完进屋,果然第二天将众仆人召集一处训了一顿。自此後便无人敢明帮著素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