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磨牙声,接着一个声音森然道:「多谢你提醒,下次我会记得派号亲自去执行任务的。」
一瞬间,巨大的惊喜立刻冲垮了江清晓拼尽全力支撑起来的挺直身躯,他的手再也抓不住床,仰面直直的向床上倒去。
「啊……」
南工夜轩刚上前扶住他,就见有一条人影比他更快,如同一阵疾风般从他身旁掠过,到床上一把将江清抱在怀中,一边替他按摩着胸口一边大吼道:「你这又是怎麽了?那混蛋孩子死了你昏倒,现听见他活了,你怎麽也昏倒,你……你到底要我怎样做?「
南宫夜轩无语看着如同麻了爪子的笨鸟一样的宁教主,心里一个劲儿的说着:不是真的,这是真的,这怎麽会是那个心狠手辣,在中原隐忍十年,回来后以重伤之身平了叛乱的圣教教呢?不,我是幻觉,我一定是幻觉,要不然就是眼花了,不行,我还这麽年轻啊,怎麽可以花呢?回去得找个好大夫。
正想着,在宁天帆怀抱中的江清晓悠悠醒转过来。接着宁天帆就回头大叫道:「去,让人把刚的天眷燕窝给热热,端上来。」
屋外有人答应一声,接着脚步声响起。这里宁天帆又回头凝视着怀中的人,半天才叹了口气,淡道:「这回你知道了,你儿子没死,可总该吃些东西了吧?」
「我……我不信……你……你们都是骗我的……你是和他串通好的。」江清晓忽然剧烈的咳嗽两声,然后一把推开宁天帆,他吃力的坐起身,一步步走下床,直视着南宫夜轩的眼睛,一字道:「说,他给了你什麽好处,让你来和他演这一出戏?」
南宫夜轩见江清晓虽然神态严厉,但是眼中却流露出又是期待又是恐惧的神色,便明白他心其实是希望自己和宁天帆并没有串通,却又害怕自己给出他肯定的答案,不由叹息一声,暗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十年没见月牙儿了,却还是为这个生死不明的孩子牵肠挂肚。唉……
一念及此,不由便冲口而出道:「江盟主,我没有骗你,月牙儿和我娘现在就在外面等我,这次我从中原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是答应月牙儿要救你出去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现在就他们进来,你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不是你儿子了。」
「你说……你说小辉也来了?他……他要救我出去?」江清晓的身子颤的更加厉害。宁天帆忙冲过来扶住他,面色也是阴晴不定。
「是的,我这就去叫他进来。」南宫夜轩转身就要往外走,他心里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和月牙儿会有危险了,真是,早知道江清晓克制宁天帆克制的这麽死,他们还费那麽多事干什麽,直就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进来便好了嘛。
「不……不用……我……我不想见他,你们……你们快走吧。」江清晓忽然开口,他垂下眼帘,有颤的厉害的双手显示出他的心乱如麻。
看来我虽然知道事实了,但这位岳父大人并不知道。南宫夜轩又叹了口气,便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带他来见见你,江盟主,难道……你真的不知吗?有你在这里,宁教主是说什麽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宁天帆和江清晓。
江清晓看着南宫夜轩离去的方向,又转过头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宁天帆,刚想说话,就对方扭过头去,冷声道:「你不必问,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相询?」说完就放开他,仍走回边,在藤椅里坐下,装成继续看书的样子。
江清晓也就沈默的站着。宁天帆从书中抬起视线,默默的看着那一抹消瘦的身影。
多少年了,从自己把他掳回来后,就再没看过他情绪的波动。即便是告诉他他的儿子还活着,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待告诉他那小孩终於又被自己杀死,他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眸,只过从那天起,他就拒绝吃任何的食物。
从没想到,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竟然藏着如此丰富的情感,也许,他只是不愿意在自己面流露出来而已。
叹息了一声,宁天帆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竟是一个笑话。
天资过人,英明天纵,武功盖世,一教之主,得到了这些,又有什麽用呢?最想得到的那个,始终不属於自己。最快乐的那段日子,始终都是以江清晓师弟的身份生活过的那段日子。而段岁月,却早已随风而逝,自己纵然可以呼风唤雨,却偏偏唤不回那段岁月。
恍惚中,就觉门外似乎是走进了几个人来。他没有回头去看,也不想回头去看,那是江清晓家人,和他没有半丝的关系。如果一定要扯上一点联系,那大概就是自己的满腔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