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弱柳早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卷地图,在江烈面前展开,江烈粗略看了看,面上渐渐浮出笑容,然后抬起头对身旁小太监道:「你去锦衣王府,宣沈爱卿即刻觐见,嘿嘿,这些日子他也闲的头都疼了,谁知道就出了这样一件大事,那家伙还不高兴的跳起来呢。」
这时候的江烈,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荒诞不经的样子,但小方才刚刚见识到他变脸的功夫,如何还肯将他当作那种玩乐皇帝。他在一旁冷眼瞧着,不一会儿,便见书房又进来一个人,这人可比夏尚书年轻多了,看年纪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生的更是俊逸无比,江烈已经算是难得的出色男人,这人比起他来却一点都不逊色。
而且他比夏尚书还放得开,一进来漫不经心行了个礼后,就直起身神采飞扬道:「皇上可是为了瓦剌之事召臣前来,我也想了,瓦剌国主向来贪婪,不过一直慑于我国国威,忍了这许多年,如今蠢蠢欲动也是意料之中,臣愿挂帅前往边疆,此次誓将瓦剌的精锐军队消灭殆尽,我要让那瓦剌国主从此后一听到龙图军队的大名,就躲到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旁边众人又都嘻嘻笑起来,小方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难怪这人年纪轻轻就能当上王爷,敢情是对皇上的脾性,两人连说出的话都几乎一模一样,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是他们串通好了呢。
接下来就是研讨军情了,除了秀秀和弱柳,其他人都退出宫门外,小方坐在院中石凳上,努力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倒不是想要刺探军情,瓦剌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再说龙图皇朝才是他的家乡,没有帮着外人欺负故乡人的道理吧。他只是想通过江烈的言语来增加对这个人的判断,身为杀手的最关键一点,就是搜集资料,你搜集的资料越全面越正确,刺杀的把握就会更大一些。在这一点上,小方从来不敢马虎。
不过听了半天,无非都是在哪里屯兵,瓦剌如果来攻,可能采取的路线,又如何防守如何进攻之类。江烈在这时候的语气又是沉稳无比了,让小方不得不感叹: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呢?如果不是一路跟着江烈寸步不离,他真的要以为这宫中有两个皇帝了,一个负责荒唐玩乐,另一个负责英明的处理政事。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沈潇与夏尚书眉飞色舞的出来,两人一路谈论着渐渐去远,众人便都重新进去伺候,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宫里各处都掌起了灯。众人打着灯笼簇拥江烈回到寝殿,便有一个小太监举了一个盘子,请江烈点牌子。
江烈皱了皱眉头,眼睛只在那盘子里一扫,便淡淡道:「今日夏尚书和朕说了边疆的事,朕心甚忧,便宿在这乾坤殿了,你回去告诉娘娘们不必等朕,都早些歇了吧,让她们好好保重身体。」
他说完,那小太监便弓着身子退下,这里江烈又对其他人道:「你们也都去歇了,弱柳和秀秀去查一下宫中上夜的人,回来后也自去吧,我这里留小方伺候就行了。」
弱柳和秀秀皱了皱眉头,弱柳便道:「小方是新来的,许多东西都不知道地方呢,皇上不如再留个人伺候,怎么着也要让小方熟悉熟悉环境再来伺候啊。」
话音刚落,秀秀也连忙附和,不料江烈十分坚持,到底还是让其他太监宫女都回去歇息了。
弱柳无奈,只好将小方叫出来,对他悄悄道:「皇上这又是动了玩兴,欺负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要逗你呢,你凡事只是应着他顺着他就行,不用大惊小怪,他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丢开了,否则你若抱着什么攀高枝的念想,你就熬吧,他要玩上了瘾,才不会放你走呢,到时白天要你伺候,晚上也不让你歇着,不到几天你就知道厉害了。」
弱柳说完,秀秀就也道:「弱柳说的对,你实在受不了了,就小小的顶他几句,咱们皇上为人极好的,尤其是体恤咱们这些下人,你看别的皇宫里冤魂无数,自从皇上登基后,咱们宫里可没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你也用不着攀高枝,皇上很精明,你一个小小宦官再受宠,也不要指望着利用这份宠信收受贿赂呼风唤雨。反之,就算他不知道的太监宫女,一旦真有了难处,被他知道,只要能解决又不违情理法度的,皇上一般都能帮忙,我们这么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小方心知弱柳和秀秀这是怕自己存了恃宠而骄的念头,刻意笼络皇上,倒也是一片好心,于是连忙答应了。忽听里面的江烈大声道:「还有完没完了,朕每每用个新人,你们就都叫出去嘱咐一番,通常嘱咐完了,也就和你们一样无趣了,真是的,还怕朕把他吃了吗?没完没了的,再这样,迟早朕都把你们调去守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