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厅的时候,宴席已经撤下去了,她来到卧室,就见宫主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山模样,坐在椅子上吐纳调息。花香吐了吐舌头,心想宫主你真勇敢,这时候练功也不怕走火入魔。

「他都做什么了?」正当花香想要悄悄到床边铺设被褥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西门凛然却突然开口。花香回过身,就见宫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但是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意义不明的光芒。

「哦,没……没什么,就是在……在花园里跪下了,说感谢上苍让您还活着。」花香稍微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和盘托出,然后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西门凛然:「宫主,虽然奴婢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个苏溪月,看起来并不像是很恶毒的人啊,会不会是……是有什么误会在?」

「你的意思是说,苏溪月不像坏人,我像,对不对?」西门凛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让花香的小心肝儿一颤,连忙摇着手澄清,连说了好几句好话,才见到自家宫主轻轻一挥手,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她果断的闭上嘴巴,心想真是奇迹啊,自从遇到这个叫做苏溪月的人之后,宫主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像活人了。

「十多年了,还是那样的伪善,你以为他是真心的感激上苍?没想到平日里也算是鬼灵精,这时候竟然也会被那个人骗倒。」西门凛然面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但旋即他就敛去,怔怔看着窗外,冷笑一声道:「也不能怪你,被他骗到的,又何止你一个人,当年的我那样多疑叛逆,不也是被他骗了个彻底吗?」

花香很想趁热打铁问问自家宫主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话在舌尖上滚了三滚,还是没敢问出来。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西门凛然,你回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他依然用那种伪善的面孔制服你吗?别忘了,现在你是他的主人,他是你的奴仆,而且是签了生死状的奴仆,过去的仇恨,你可以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了,你怎么还能放任他在你面前放肆下去呢?你难道是个窝囊废吗?难道堂堂的魔宫宫主,就拿一个读了点书,有一肚子坏水的伪君子没办法吗?你太丢人了。

西门凛然怒气冲冲的想着,此时花香已经铺好了被褥,看见他仍是怒气满脸,也没说什么,请了安之后就退下了。

第二天,西门凛然将总管西门贺给找了过来,寒着脸直接吩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你要让那个苏溪月活的不像人,我来这里,是为了看他落魄的样子,而不是看着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饭桌上那一幕,如果再出现第二次,你就给我打铺盖卷滚蛋吧。」

西门贺头上的冷汗涔涔而落,心想我的宫主啊,你自己不争气,倒怪起我来了,不是都说你冷硬无情吗?那早该在苏溪月冒犯你的时候,就该一掌拍死他啊,实在不想拍死,拍个重伤也行,你说你不肯拿他做法,却来逼我,我又能有什么招儿?也罢,既然你不想下手,那我就找人替你代劳了吧。

想到这里,就诡异的笑着凑前几步,悄声道:「宫主,想让他活的不像人,那还不简单?咱们庄子里虽然比不上魔宫,但也有很多好手的,那苏溪月手无缚鸡之力,只要逮住了狠狠折磨一番,保管他出来就没有人样了,实在不行,咱们弄断他两只胳膊一条腿啥的……」

「闭嘴,你是猪吗?」总管的话音未落,就被西门凛然怒气勃发的一声大吼给打断,当即就吓得这老家伙连滚带爬的退后了几十步,才敢停下来惊惧的看着西门凛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又有什么地方犯错了。

「我要让他活的不像人样,不是说要让他的身体不像人,你难道不知道那些书呆子?你就是打断了他两只胳膊一条腿,他该有的骄傲还是在吗?我要你让他从心里服输,认清自己卑微的身份,要让他失去所有尊严的活着,在我面前就像一只虫子,一只老鼠,要让他从内心痛苦无边,活的不像人,你懂不懂?」

「懂懂懂,小的明白了。」

总管擦着头上的冷汗,心里却差点儿嚎啕大哭了:心想是谁说这位宫主冷硬无情,面上表情几十年都不带变化一下的,这……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啊,看看看看,这和那些冲动的十七八岁的小毛头有什么两样?

你说要让苏溪月从内心低头,那也得人家肯啊,人家就是活的骄傲活的滋润,再大的苦也不放弃,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宫主你这么恨他,你怎么不亲自动手,难为我这一个小小总管,算什么本事啊?

一肚子的腹诽和反对却不敢说出口,面上还要做出领悟了宫主意思的恍然大悟状。最后,总管终于等到了西门凛然的一声「下去」,心里这个高兴啊,连忙就要退场,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又被对方给叫了回来,听他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记着,让他失去所有尊严,必要时可以拳打脚踢,但是要以身上不出现伤痕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