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你越是生气,他就越高兴,明白吗?西门凛然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上课。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魔宫宫主,这时候却和闹别扭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叫你过来,不是看你这副伪善嘴脸的,过来,服侍我吃汤圆。」西门凛然冷笑,自觉气势十足。而花香和九言却已经不忍心看他故作冷漠的模样了,如果可能,他们很想逃窜出屋,大喊我们不认识这个人,他不是我们的宫主。
苏溪月楞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先看看西门凛然的手,疑惑道:「服侍爷吃汤圆?这……」他心想你的手骨折了?不能动了吗?还要我服侍。不过看到西门凛然那张因为恼羞成怒而蓦然变红了的脸,他聪明的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口。
心中掠过一阵莫明的温暖,苏溪月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人啊,都是名动一方的霸主了,也明明是为了报仇而来,可是他不管有多么恨自己,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样子,还是和他五六岁时候的一个样。
他想到这里,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嘴角边却露出些许笑容,来到西门凛然的面前,伸手从碗里舀起一个汤圆,如同小时候那样用诱哄的语气轻声道:「来,张嘴。」
屋外的花香和九言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心想这位苏公子真拿宫主当小孩子啊?听听这语气,妈呀,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他们同情的望着那张桌子,可以想象,这张可怜的红木桌很快就要走完它的生命历程了。
而在屋内,西门凛然沈默的看着那个勺子,他知道自己应该将桌子掀翻,将苏溪月推倒,或者再狠一些,将他一脚踢出门去。是的,他知道自己就应该这样做,才算是折磨,才算是报仇。
可是任凭他的心里惊涛骇浪,任凭他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把这几样想法一一呈现,可是他的本能却已经令他张开了嘴巴,将那勺子里的汤圆吞下去,就像童年里把胳膊摔断的那一次,整整三个月,每一天每一顿饭都是由苏溪月这么喂他吃的一样。
两人沈默不语,苏溪月喂的认真,西门凛然吃的也认真。
九言和花香在屋外怔怔看着,花香忽然流下泪来,对九言用传音入密的绝技道:「这两个人,过去一定有一段非常非常美好的时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他们却反目成仇了呢?世间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悲惨,就没有一个从头到尾都美好的故事吗?」
九言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就是女人,随时随地都会被一些看上去莫名其妙的东西征服,为之伤感流泪。
「江风,有没有觉得这场景很熟悉?」苏溪月舀起碗里最后一个汤圆送到西门凛然嘴里,忽然微笑着说了一句。
他的话让西门凛然不满抬头,恶狠狠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叫江风,现在的我,是西门凛然,你可以叫我宫主,也可以继续称呼我为『爷』,但唯独不许你叫那个名字,那个江风,他已经死了,早就在凄风苦雨中死了。」
苏溪月的手轻轻一颤,良久才轻轻道:「是,爷,小人记住了,江风他……的确是死了,世间早已没有那个叫苏江风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也早就没有人记得他,但是,他……那个孩子,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活着,一直都活着……」
「闭嘴。」西门凛然蓦然大吼,他的手高高举起,额上的青筋暴起老高,双目变成了赤红色,如一头择人而食的野兽,盯着苏溪月美丽的侧脸,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道:「不用再拿出这副样子了,你还指望我会相信你?你知不知道?我一掌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一掌,只需要一掌。或者说,你很想试试?」
花香立刻紧张起来,她很清楚,像苏溪月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屈服在宫主的淫威之下的,她很害怕对方会大声叫着反驳,在这种时候,反驳并没有什么作用,以西门凛然的能力,杀了他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困难。
然而花香很快就发现自己料错了,苏溪月沈默下来,半天方淡然道:「是,爷,小人记住了,以后在爷的面前,不会再提那个名字。爷还要继续用宵夜吗?如果不用的话,小人就告退了。」
西门凛然磨着牙齿,一颗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以为自己最起码可以给眼前这个小人一记耳光,打的他嘴角流血牙齿掉落。可事实上,他的手举在半空,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这让他的气势陡然矮了许多,也再度让他恼羞成怒。
不行,一定要打下去,西门凛然,你不能到现在还对这个混蛋心慈手软,你看看这个混蛋,他连看都不屑看你一眼,你要是还下不了手,那你成了什么?一定要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