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也咳嗽了两声,撇撇嘴小声道:「那种木头,谁稀罕啊,人家心中的完美情人明明就是大公子。」

一语未完,就听对面接连响起了异口同声的两句:「什么?」不过口气不同,一个是阴森森如同凶神恶煞,一个是明显因为太过惊讶,所以才问出来的。

「开个玩笑了,你们那么认真干什么。」感觉到两道杀人目光在自己身上不住徘徊,花香吓得连忙大叫,省的一个说晚了,自己就被宫主给分尸了。

「哼哼。」西门凛然哼了几声,收回杀人目光,心里转开了算盘,暗道人家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果然是至理名言,我竟然不知道,就在我身边,还潜伏着一个危险分子呢。

不行,这一次回去就给她和九言办婚事,不管怎么样,把她送出去再说,哦,至于九言,嗯,为了宫主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嘛。

花香听见宫主冷森森的笑声,额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心想人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这是一多嘴成千古恨啊。正要想个什么法子弥补一下,忽听外面的车夫道:「宫主,苏府到了。」

本来还算气氛轻松的车里,一下子就显得有些沉重紧张。苏溪月紧握住西门凛然的手,目光有些无助的看着他。在没到金陵的那些日子里,日日夜夜都想来见李氏,可如今真的到了,却又升起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

「没事儿,走,下车吧。」西门凛然轻轻的安慰着苏溪月,一边握住了他的手,替他戴好斗篷上的貂鼠帽子。花香和九言早在车外撑起两把油纸伞,见他们一出来,就靠了上去,省得雨丝淋到苏溪月。

不过这显然是多余的,为了不让苏溪月受寒,通往主屋的一条小路,西门凛然竟然用了护体神功,那些雨点都被他挤在周身五米之外,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现象,看的那些迎接的下人都一楞一楞的。

西门贺总管挤出一张笑脸迎了上来,心里却感叹不已,暗道你说这事儿闹的,从宫主一来这府里,我这把老骨头就没落着好。好不容易府邸关了,我也回去做我的小小护法,结果还没等惬意半年,这又给叫回来了。

哎呀,不过好在这回可不用折腾了吧?你看看宫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跟搂着个稀世宝贝似的,啧啧,先前那股要把人家打死杀死折磨死的威风哪儿去了。

当然,狡猾总管没有把心里的吐槽表现在脸上。笑颜如花的把西门凛然和苏溪月迎了进去,一边简单的向他们介绍了李氏现在的情况。

好歹也是请了名医调治的,李氏现在已经不似之前那样不能言不能动了,偶尔也能下床走几步路。话虽然说的不清楚,但仔细听听,还是能够听懂的。左胳膊不怎么灵活,但右手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听西门贺介绍着这些进展,苏溪月脸上总算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对李氏的心情是复杂的。固然有恨,想到她给自己的那些疼爱,只是为了处心积虑的阴谋铺路,想到她险些害死了江风,心中就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可是再想一想,二十多年了,这个女人生活在仇恨中,何尝有过一丝一毫的快乐?报仇报到最后,亲手杀害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那份痛苦绝望,可想而知。

因此每每想到这里,那怜悯就总是大过了愤恨。更何况大夫人从小就对苏溪月冷淡,几乎是不闻不问。否则也不能任由他和西门凛然总腻在一起。所以他一直把奶娘当做自己的母亲一般看待。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这女人竟然真的变成了自己的生身母亲。

苏溪月对大夫人并没有什么亲情,但依然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为了保护她的名誉,以至于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把小时候那件事情的真相告诉西门凛然,何况对于李氏这个生母。他的心情之复杂,也就可想而知了。

脑子里思绪纷乱,想了许多不着边际的事情。忽觉手上被拽了一下,他停下脚步,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熟悉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另一只手颤巍巍的扶着门框,正痴痴的看着自己。

自从被西门凛然从山上救下后,他就无微不至小心呵护,再没给过苏溪月流泪的机会。

然而此时,骤然面对了这个以前是仇人的亲人,即便心头一瞬间翻滚过太多思绪,苏溪月还是在那一瞬间就泪如泉涌。

静静牵着爱人的手,听他和李氏彼此哭诉,西门凛然安静的坐在椅上,目光温柔的穿过爱人身影,落在窗外的花树上。

雨中的缤纷色彩,更加美不胜收,丝丝烟雨在花树间流淌,化作西门凛然心底绽放开来的那一丝丝幸福。虽然经历了苦难,虽然幸福来得很迟,但总算,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美好的结局,到最后,老天还给了他们这样幸福的机会。也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