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又捂住嘴巴:糟糕,一不小心又把真话说出来了,怎么最近越来越迷糊了,老天爷还真是看不得他有好日子过啊。

高天差点儿气疯了,他的这个大哥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到底是扮猪吃老虎,还是本来就是一头猪。他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上下不下吞也吞不进来吐也吐不出去。唯一可供发泄的只有眼前这个目光向四处乱飘的家伙。

一把揪住高歌的脖领子,他咆哮着道:「你不是标榜什么苦都愿意承受吗?你不是说会听我的绝不反抗吗?」他拖着高歌就往屋里走,让他一下子就明白这个禽兽不如的弟弟又要干什么了。

「是啊,世间最痛苦的折磨我都已经承受了,还有什么是能比这个更痛苦的呢?」高歌苦笑,这次他没有多反抗,因为高云还没有离开京城,高天想要他的命,不费吹灰之力,这个时候,一丁点儿惹怒他的行为,都可能让高云脑袋搬家,高歌无论如何也不敢拿自己那个弟弟去冒险。

意外的,高天却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的眼睛还是红色的,胸膛起伏的更加厉害了,咬牙切齿的道:「你真的以为,被我做了那种事,就是世间最痛苦的折磨了吗?哼哼,你还真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帝王子弟啊。」他拍了拍手:「好啊,既然你的认知如此不足,我就先让你去体验体验世间真正最痛苦的滋味,到时候你可不要求饶哦,皇兄。」

高歌瑟缩了下身子,暗道莫非这家伙气急败坏,要把我给凌迟了吗?那滋味的确可能不太好受。正想着,却见高天叫进一个太监,一指高歌道:「把前太子送去京城郊外的采石山为奴,让他也尝尝为苦力奴的滋味。」

高歌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是让我去做什么苦力奴啊,这有什么关系,虽然我向来养尊处优,但也好歹从小习文练武,武功虽也平平,但砸石头什么的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他看向高天,见他已经转过身去,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暗道天儿到底还是小,不知道人肉体上的痛苦不算什么,真正精神上的尊严被践踏,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啊。

「殿下请吧。」太监的话语将高歌的精神拉回,他愉快的走出了这精致典雅的御秀宫,看的老太监心里骇然不已,暗道这位前太子殿下是不是吓疯了,皇上要让他去做苦力,他怎么看起来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嘴角……嘴角上竟然还弯出了一丝笑容,老天,这……这前太子果然是个怪人啊。

「钱忠。」高天却又将他叫了回去,阴沉着脸半天不开口,吓得钱忠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眼看那心脏都要停跳了的时候,喜怒无常的主子终于赐下一句话来:「让采石场的那些奴才们耳朵机灵着点儿,一听到他告饶了,就赶紧给朕送回来,如果他露出告饶倾向,就是不开口,也让他们引导着点,你明白朕的意思了吗?」

钱忠点头哈腰:「是是是,奴才明白了,奴才会吩咐那些人好好看着的。」说完却又想起一事,大着胆子问道:「若……若殿下在那采石场里待得挺好呢?」不能怪他多嘴啊,就看着前太子殿下出去那会儿的表情,钱忠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可能。」暴怒的主子一掌砍翻了一张桌子,吓得钱忠身子一哆嗦,却听高天又恶狠狠道:「他如果在那猪牛窝里还能待得好好的,就让他在那里待着吧,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说完又是一掌,身边的椅子也遭了殃。

钱忠领了旨,唯唯诺诺的退出,带着高歌来到马房,叫了一辆马车,亲自将他送到京城郊外五十里的采石场,又将高天的话全部都仔仔细细的吩咐了那里的官员和监工,自认为做的没有半丝遗漏,这才赶回宫里向高天复命。

高天正在批复奏折,听到高歌到了采石场的表现后,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命钱忠退下,等到人退出后,一枝正好被他握在手中的狼毫也宣告夭折。

皇上最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是所有大臣们心中共同的想法。例如他在早朝的时候虽然还很认真倾听大臣们的意见,可一旦到了书房,他就总是走神,目光老向门外飘,一个小太监进来奉上莲子汤,都能让他露出笑容,然后等那小太监退下后,他的脸又恢复了寒霜般的表情,大臣们都不明白,什么时候起,他们竟然混的还不如一个小太监了。

高天日日等着采石场那边传来的资讯,以至于一个端茶送水的宫女太监,他都满心希望可以从他们口中吐出一些能令自己开怀的好消息,但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最终一个月也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提过关于高歌的事情,让他终于彻底的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