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听了汗水直流,老丞相的脸也黑了,心道这两个小子暗地里骂皇上,看在他们是国家栋梁的份上,暂且饶了他们。
「不知两位将军是否可以领我去看监斩之地,这一回,本相要亲自监斩。」老丞相威严地提出要求,言下之意就是:这一回谁也救不了那个小子,你们也少搞小动作。
咸智垒怎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属下愿意效劳,天气如此炎热,老大人还事事亲力亲为,令人敬佩啊。」
好话谁不爱听,老相国抚着胡须,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往常这时候,老夫势必要睡上一觉的,只是今日事非同小可,也不能偷这浮生半日闲了。」
话说着之间,已经出了府门。今日不同于昨日必须忙着搬迁事宜,因此相国倒有闲情四处打量,忽一眼看到府门处的对联,忍不住脱口赞其好字,还细细看了内容,但脸色便越发凝重起来,半晌方沉吟道:「这副对联……是那位刺杀皇上的知府写的?」
咸智垒心里一动,忙笑道:「可不是么,这就是英沅的大作,听说是临破城前,他心情激荡,忍不住提笔写下的,我看着倒是气势磅礴,只可惜……」说完摇了摇头,又问右相道;「老大人觉得如何呢?」
右相国良久才点了点头:「不错,想不到此子有如此豪情,只恨他不念皇上之仁,竟在我等眼前实行刺杀,其罪大恶极,不诛九族已是法外施仁了。」说完看着那对联,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
「相国大人爱说笑,你要诛他的九族,也要有人给你诛啊。」咸智垒笑着接言:「据我所知,这英沅从小孤苦,在邻居远亲家里轮换着长大,幸而他自强不息……」
陈健莫名其妙地看着搭档,这小子今天怎么了,竟然这么详细的给老相国讲英沅的事,莫非想等他死后给他立传?也不可能啊,平日里让他写张檄文都推三阻四,还要自己在旁边茶水笔砚伺候着,如今怎么肯这么大方,英沅又没什么好处给他,反而把他辛辛苦苦攒下的燕窝鱼翅吃了个干净,怎么他竟然不恨呢?
见相国不接话,咸智垒就一路沉默陪其到了监斩的街口,而老相国勘查过监斩处后,不发一语地离去了。
陈健疑惑地看着咸智垒,不料后者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就你那个榆木脑袋,能弄清我的意图?下辈子的下辈子吧!」
看右相国的神情,分明对英沅有了新的想法,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不过,谁知道呢?老大人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再对英沅有好感,也未必会放心留他在皇上身边。思虑到这儿,又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英沅的前途,的确实渺茫的很啊。
很快,到了英沅斩首的日子。
这一天,兴州城里仿佛炸了锅一般,英沅的囚车刚出知府衙门,街道两边就挤满了群情汹涌的百姓,潮水一般将手中举凡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出去,目标当然是那些押着囚车的凤朝官兵,而且还此起彼落,呐喊着要凤朝放了英沅大人。
右相国在轿里冷眼看着这一切。有士兵前来请禀是否需要上报帝王,但右相国却摇摇头道:「不必,你派个人将刀架在英沅脖子上,告诉这帮百姓,再有不遵法纪者,立时就将英沅剐于刀下。」此等命令一传下去,百姓们果然投鼠忌器,再不敢有过激行为。
囚车缓慢的行进着,身后跟着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右相国不时掀起帘子观望这些跟随者,心想:这英沅看来是个人才,可惜留不得,这种人是不会真心归降我国,一旦纵虎归山,改日他登高一呼,不怕这些百姓们不造反,到时又免不了生灵涂炭。唉,为了长远着想,这一次势必要狠下心啊!
第九章
而在知府衙门里的大厅,此时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谴责行动。
凤起宛如一只美丽的蚊子一般在凤准的面前左右飞舞,一边不厌其烦地嗡嗡着。
凤准一开始还闭目养神在那里摸摸忍耐,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暴跳而起道:「够了,你这个死女人,难道朕就想杀他吗?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是他一手策划的,是他不让朕有机会救他,都是他!都是他!你知道吗!?」
凤起不甘示弱的反击:「不就是叫你放弃一个韩朝吗?有什么舍不得的?谁叫你那么贪心,江山和美人哪能兼得呢?」
凤准忽然闭紧了嘴巴,把目光看向窗外,良久道:「我想放弃啊,我已经说过了,可是他只因为我犹豫了那么一下,就……放开了我,你们以为……我就不难过吗?从小到大,他是唯一一个让我动了真心的人。」
凤准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凤起和小福子,用少有的郑重语气陈述着一个锥心事实:「我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英沅,他真的是我心中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