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不怒反笑,道:“好,忆之,别辜负他的美意。”
薛忆之点了点头,他脚一点地就飞上了对面屋顶,他的脚还没站稳,只见那黑衣人尤如鬼魅一般突然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根食指朝自己的脖子划去,他大惊手掌一翻挡住了那根食指,耳边却听见了那黑衣人的一声轻笑。不知道怎麽地,那声轻笑竟然使他的心砰砰直跳。黑衣人的食指只是轻轻在他的手掌划过,显见他不过是想同薛忆之开个玩笑。底下的人已是发出了一片惊叹声,可真等薛忆之与黑衣人交上手,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惊叹了。
薛忆之与方停君心里都是暗暗心惊遇上了各自平生最大的劲敌,他们交手已过百招,却没能真正过招一式,往往一招使到一半意图已为对方识破,因此立刻中途变招,在一片剑影中,却没有听到一声宝剑的碰撞声。两人变招之快,生似已经相互演练多年师兄弟,彼此默契之极。再过百招,底下已经是一片窃窃私语声,所有人的人都揣测这个黑衣人的来历。
忽必烈也是满心惊诧的看着两个人的格斗,只见黑衣人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般的潇洒,转折,腾挪无半点停滞,一派大家风范。可是以他观摩了上千场的中原人士的剑法比斗的经验,却看不出半点黑衣人的来历。他想不到汉人中还隐藏着如此的高手,居然自己之前半点无所闻。忽必烈眼里瞳孔不由收缩了起来,转头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
终於,他们听到当一声剑与剑的碰撞声,这声音不大但立刻吸引所有的人都去看,只见那黑衣人原本盘束着的乌发倾刻间松散下来垂落在肩头,薛忆之微笑着挑起长剑,只见他的剑尖挑着一块乌黑的帕巾正是方停君用来盘固长发的帕巾。底下的人不由一声叹息,却见到黑衣人扬起了左手,只见他手指一松,一块玉佩在月光下慢慢晃荡着,底下人情不自禁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薛忆之一摸自己的腰侧,果然原本垂於腰际的玉佩被眼前的黑衣人削去了,不由脱口赞道:“阁下真好剑法。”
“好剑法!”忽必烈也拍手笑道。“我略备薄剑,不如这位英雄一起下来喝两杯。”
“王爷好意心领了,只是在下不胜酒力,就此别过了。”方停君仍然以古怪的声音回答。
忽必列拍了拍手,只听一阵声响,附近的屋顶突然都爬满了蒙古兵,只听忽必烈笑道:“瞧,我带了这麽多人,到时阁下要是不胜酒力,有的就是人来服伺於你。”
方停君暗哼一声,正打算想法子脱声,忽然听人在远处凄惨的叫道:“马疯了,马疯了。”很快只听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一群马如同发了疯般冲人群冲了过来,人群立刻惊慌地四散。方停君心念一动,纵身跃入人流中,片刻间便随着人群消失在街道上。忽必烈一边指挥人套住受惊的烈马,一边游目四顾,哪里还能见那黑衣人的身影。待见到那些马尾巴後面都有被烧焦的痕迹,真是又惊又气。
方停君在街角处等了一会儿,果然见青川急匆匆跑过来。他见到方停君面沈似水地站在月光底下,笑道:“少爷,蒙古人没教训着?”
方停君轻声哼道:“何以见得我没教训着蒙古人。”他知道青川必定是见他不能在比试中占着薛忆之的便宜,因此才绕去後院烧马廊里那些蒙古人的马屁股,好让自己有机会能够脱身。
青川笑道:“我虽然跟着少爷日子不久,但知道少爷要是见着哪儿混乱必定是心喜的,如今居然不喜,自然是比试不利……”他见方停君的头发虽然还束着,但是原本盘固好的发稍却垂在了肩头,又笑道:“原来少爷被人家削去了头巾。”
方停君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由的心想,要是薛忆之的剑稍偏几分完全可以削下自己脸上的面巾,但他却选择削了自己的头巾,以至於贴近了自己几分,反被自己削去了他的腰佩,心里暗想这个呆子倒也算是个正人君子。这麽想着,掏出那个腰佩在修长的手指间翻飞着不服气地道:“我也削了他的腰佩,大家不过扯平罢了。”他听到青川忍不住的轻笑声,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其实幼稚得很,便收起玉佩转身离去不再理会青川。
青川看着他的长发在身後轻轻晃动,一边笑着一边追着方停君欣长的背影而去。所幸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已经退房,因此连夜出城倒也没有引起人的诧异。两人离城的时候,只见蒙古兵在挨家挨户的搜人,青川不由轻笑道:“这位忽必烈王爷做事情倒是雷厉风行,半点也不肯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