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起身,袖袍却被捉住,那人不依不饶拦道:“哎,别走啊……”
正当容沅瑾绞尽脑汁想方推辞时,皓月当空竟猝不及防突降大雨,雨点来势汹汹,转眼周身便化作一片滂沱雨幕。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
“沅瑾,我们今日便先回了。”
见宾客四散离席,浑身湿透的容沅瑾快步躲进房檐下。
这场雨降得离奇,或许是有什么不好的含义——却总算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悄悄转头望向那贴了喜字的粗糙雕花窗桕,窗中透出一片单薄摇曳的烛光,映出床上人淡淡的侧影。
容沅瑾望着,眉目之间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愉悦。
待到院中无人,他撑起一把油纸伞过去将院门落了锁,又搀扶母亲回房睡下,耐心听完母亲的唠叨,这才终于得空回房歇息。
走过厅堂时他的脚步顿住,踟蹰片刻,拿起桌上的铜壶,就着长嘴将壶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这才轻吐几口气,快步朝喜房走去。
容沅瑾心口之下顽鹿乱撞,鼓足了勇气,抬手,轻轻推开房门。
木门响起一声绵长的“——吱呀”。
他神色紧张地迈步进房,还没抬头朝床上端坐的人身上瞧,脸就先红上了。他轻轻抿了抿嘴,转身将门合严。
床上一袭红妆盖头遮面的人儿开口了,低声唤了一句:“相公。”
这称谓唤得容沅瑾脚步都不知道怎么迈了。
停顿间却突然察觉出有些不对。
那道声音轻柔却极富磁性,好听倒是好听,只是稍显低沉的声线听上去不大女气。
容沅瑾这才明白过来先前媒人为何混混吞吞不愿多说,估摸着就是游家小女这把嗓子有些毛病——难怪一整天都不曾听她开口说话,想必因为这副嗓音没少受旁人嫌叨。
容沅瑾想着,不由心生怜爱,低声回叫道:“娘子。”
床上人见他还杵在门前不动,笑了:“相公,过来啊。”
容沅瑾掩在袖袍下的手心泛潮,他捏紧了手,微低着头走上前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端坐着的人,很快收了目光,略显局促地拿起漆红方盘中的窄木秤杆,小心翼翼地挑起自家娘子头上坠着流苏的红帕,紧张地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相公怎么不愿看我?”
“没、没有……”
容沅瑾忙道,呼吸却在目光对上床上人那一刻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