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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替你说谎?”性德冷淡的看他一眼。

“哎……哎你这促狭的刻薄鬼,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你的生死,与我何干?”

封遂登时哭笑不得。

事实上苏秦只要看到性德一片衣角整个人就已经僵住了,如果没有人问话,他自己是决计想不到什么。而性德的性子一向都冷淡,他和苏秦素昧平生,让他主动去套话,天,还不如直接让他烟飞灰灭了吧。封遂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只得大力在苏秦背上拍了一掌说道:“苏大哥不是整天都盼着要给走套剑给性德看,让他指点的吗?”

“师祖?”苏秦嗫嗫的,浑然没有发现封遂叫他大哥,叫性德本名,而他又叫性德师祖,这三人的辈份是怎样一个乱法。

性德不言,只一挑眉,苏秦回过意来,顿时大喜过往,脚尖一点,人已经在十步开外,将一柄剑舞成一团暴雪内有瑞气千条。

封遂陪着看了一会,大约是觉得无聊,便冲着性德挥挥手自顾自的走了。

苏秦一路剑走完,心里倒定了点,这人是武痴,谈起武来反倒自在些。这些剑术本是性德传出来的,中间几多错漏,或是后人几多改进他都一目了然,条分缕析的与苏秦细述,苏秦在武学这一道上也算得是个聪明人,当下一点即透,只觉得醍醐灌顶,听君一席话何止是胜读十年书。

性德把话说完,又等他消化回味了一阵,方才闲闲问道:“你这一路上是与封遂一道过来的吗?”

“哦……对。”这当口,无论问苏秦什么话,他都要转过十七八个弯才能到脑子里,再转回十七八个弯才传到嘴边,回答自然是慢了点,好在性德倒也不是很急。

“你与他相处日久,可觉得他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同。”

“不同啊!”苏秦皱起眉,全神贯注的开始想起来,反正他早拿性德当菩萨供着,性德让他想什么,他就做什么,完全不会去想想性德问这有什么用,自然也就更不会想到他这样子算不算出卖朋友。

“封兄弟为人是再随和也不过的了。”因为是性德在问他,他当然拼死老命也要想出一点不同来,只可惜这个封遂完全不像性德这般的特征鲜明,既没有与众不同的才华,也没有与众不同的身手,他想啊想,想了半天终于眼睛一亮,一抚掌道:“有了,他学东西要比常人特别快一些。”

“哦?”

“对!”总算是任务完成,苏秦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一路来,不管是遇上什么人,什么事,这小子只一个照面就可以记下来,初时还呆呆木木的只当是个傻子,现在已经老成的连我都比不上了。”

这样么?似乎是的吧!

到现在性德通共也只见了他四次,第一次时,平淡得只余一个笑,除此一无所有;第二次,虽说相处时候长了些,能记下的也只是他满心满目的迷惘神色。不过是月余,这人眉宇间的神采已经迥然不同,饶是昨日与今日相差不过几个时辰,感觉似乎又变了,明明面目轮廓一分不差,偏偏在眼角眉稍又添了一分了然,多了一分宁定。

性德尚在疑惑,远处已经听得有个人在大呼小叫:“苏大哥,性德,你们快点过来,给你们看好东西……”

第10章 特别的人

封遂这么一喊,这两个人就算是不情愿,也总得给点面子。性德内力全失,陪着掠了几步就被苏秦甩下来,只得看了他一眼,那小子倒是会意得快,忙小心翼翼的携了他往前飞掠。苏秦万万没想到今生今世还有能助性德一臂之力的机会,顿时心里幸福得诚惶诚恐。

封遂呆的地方本不太远,绕过一个山梁也就到了,只是眼前树影一去,此情此景竟是让性德也不免心中一动。

“漂亮吧!”封遂笑的得意:“这是在林子里迁移的蝶群,你们等着,我去招呼它们过来喝水。”

这蝶本也是寻常的蝶,粉白明黄,春日里遇上暖融的天气,房前屋后总可以寻到三、两只。

然而此刻却是成万亿计的蝶翩翩而舞,停在翠竹梢间,覆盖松树粗壮的老树干,从树顶一直蔓延铺展到泥地上。彼此拥挤在一起翕动,沐浴阳光,有些追逐欢闹,有些则在溪水边上喝水。

上万对翅膀一起轻轻互相撞击扑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光柱之中绚烂的粉末蒸腾飞舞。

封遂被挟卷在这蝶群里,沾了一头一身的明黄蝶粉,浑然像是飞了金,间或回眸而笑,那笑容几乎明亮的刺眼。他玩得快意,却不想转眼间整个人竟被托到了半空中去,好像蝴蝶也懂得逗他,一径的起伏跌宕,险象环生,封遂几乎没笑岔了气,到后来也只得高呼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