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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才放开手来,他额角也有了冷汗。花千绝把少年转过来,见他眼睛紧闭,脸上已经恢复了冰冷,这才低低笑起来,轻声说:“好了,你现在根基重塑,想必以後也不会像今日一般奇怪了。”

他说著,看著少年泪痕未干,却冷如寒冰的脸,突然怀念起他刚刚大喊大叫,大哭大笑的面孔来。手伸过去,轻轻拭去少年脸上未干的泪水,就在这时,花记年猛的睁开眼睛,满脸厌恶的避开了他的手。

花千绝也不在意的看著他笑道:“对了,你刚才想求我什麽来著?”少年不耐烦的理理衣服,转过身去,淡淡的说:“忘了。”

男子“啊”的叹了一声,然後在他背後轻笑道:“这麽快就忘了?”

少年点了点头,漠然道:“我无一事求你。”

花千绝低笑道:“那也不急著走啊,喝完药吧。”

少年脚步一顿,却还是转过身来。正要询问药放在哪里,却不料还未回过神来,却迎来一个粗暴的拥吻。少年用力拒绝著,却被牢牢锁进怀中,陌生而熟悉的怀抱,冰冷而炽热的绞缠,暴力而温存的试探,苦涩的药汁顺著疯狂的施与和抗拒,一滴不漏,一点点渡了过去。

突然,两个人再次分开,花千绝伸手轻轻拭去嘴唇被咬破流出的血迹,毫不在意的大笑著渡回长椅。

“我不喜欢别人命令我,要求我去做些什麽……”男子邪笑著看著脸色变换不定的少年,一字一字的笑道:“可我却更不喜欢别人拒绝我……”

少年蹙著眉头看著他,脸色越发差了一些。男子不满的侧目瞪他:“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剩下的药,你是要我继续喂,还是自己乖乖喝了?”

花记年沈默一会,还是努力压抑自己,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他仔细观察了一会男人的神色,发现无论自己顺从他,还是忤逆他,那人的表情深处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竟似这世上无一物进的了他的眼。少年一时竟不知道该在他面前做何种姿态,是掉头而去,还是再抱怨几声。

但这种懦弱的犹豫也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花千绝的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还用他惯用的夹杂著低笑的调侃语气问道:“记年,你找我……到底来干什麽?”

花记年脑中恢复清明後,正巴不得忘光刚才丑态百出的痴迷与渴望,听他这样半讥半笑的一说,那点顽固的自尊毫不犹豫的浮上心头,恍惚间又开始觉得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温水一般的父子关系也不错,当下便低低说:“没有什麽要紧事,如今不说也罢。”

花千绝一听便知道他有些隐瞒,但奇怪的并未生什麽气,他自散功以来,重见这世上万般糙木,诸人各怀心机,嬉笑怒骂,种种面孔,也不过是越发的觉得有意思罢 了。但这世上最有意思的也不过是他这个独子,一天一副面孔,一天一个让他觉得有意思的要求,哄也哄不来,骂也骂不怕,还常常用现在这一副面具般的面孔瞪著 他,偷看著他──他看著看著,眼光一闪,霎时间便发现少年胸前,半湿的衣襟下隐隐漏出一个事物的形状,这天底下他记不得的人比比皆是,但他经过手的物件明器向来就是过目不忘。他一下子便记起了那九个环环相扣的精巧事物到底是如何得来,又是如何赠与他人。只是……花千绝想著,不禁把目光重新放在少年俊秀的面孔上。

他带著它,究竟为何而来?

他想对他说些什麽?

那与他似乎并不相像的五官上,略显苍白的脸颊和紧抿的双唇,隐隐透出几分禁欲的色彩来。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刚才却热情如火的邀他,引他,求他,把脸朝他仰起,让他不禁有些记起来那个同样是热情如火的夜晚,当背伦的厌恶感渐渐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淡忘,留下的就是纯粹的欲望和激情的燃烧碰撞,醉生梦死的没顶之乐。

少年还在不肯服输的瞪著他,他的表情大概会永远是这幅死鱼般秋水不惊的冷漠了,男子毫不在乎的想到。可少年的眼里还有几分微弱的火,他可以轻易的吹灭它,但更可以让这火永远为他而燃著,而他有一万种方法在火下添上柴禾,让它越来越亮,永不幻灭。

花记年此时却只想著逃开。这愿望如此强烈,简直能与当初想要见他的心情一样迫切。他又不是扑火的蛾子,纵使向往那一点罪恶的炼狱之火,但察觉到被烧伤的疼痛後,终究是要退却的,所有的勇气都会渐渐消散,所有的痴想也会渐渐的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