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瑾也确实是有些没理。胡春岩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根本值不得下这样的重手。更何况涂瑾是天生的九尾狐,胡春岩是两只野路子九尾狐的后裔,至今都只有一条尾巴,如果都像涂瑾这样对低阶同族随便就下重手,青丘狐族搞不好如今已经绝种了。

不过涂瑾天生就不是个会认错的人,看看四周已经影影绰绰出现了几名长老的身影,便指着胡春岩道:“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他脖子上戴的那个东西比较好。至于我,等大祭之后,我会按族规去闭门反省三个月。”

“三个月!”胡小七噌地跳了起来,“你险些把春岩打死!重伤同族是鞭笞五十加寒泉下囚禁一百年!”

“他死了吗?”涂瑾冷笑,“还是伤了?我看他好得很呢!”

这是偷换概念了。按胡春岩的能力,如果没有外挂,他非重伤不可。可是现在——大家的目光都往胡春岩身上转过去,只看见这家伙正勉强扣上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腰扣,光溜溜的上半身在阳光下白得耀眼,就衬得脖子上那根黑色的皮绳和垂在锁骨之间的红宝石小狐狸无比的显眼,想藏都藏不住。而且那根皮绳,到现在还在发着淡淡的红光,一看就不是凡物。

“你戴的是什么?”一位长老沉着声音问胡春岩,“难道不知族规吗?”

“长老——”胡秋明想说话,却被长老一挥手打断了:“我在问他!”

胡春岩嗤地笑了一声:“长老不认识?一根项链。”他认得这长老,说起来还是涂瑾的伯祖父呢,难怪纵容涂瑾偷梁换柱,只向他发难。也是,涂瑾是难得的后起之秀,他这个废柴算什么呢?怎么能让涂瑾为了他去挨鞭笞受寒冷呢?

“这项链是哪里来的?”

“朋友送的。”胡春岩上身光着,下身一条破裤子到处都露着洞,连屁股那里都露出了杏子大小的一块,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要遮遮掩掩,他却坦然地站着,根本不害羞。顿时有几位长老的脸皮就抽动了一下。

“什么朋友送的,是天师吧?”开头问话的长老脸拉得更长,“你难道不知族规?按族规,带外人之物入族祭——”

他还没说完就被胡春岩打断了:“我几时带了外人之物入族祭?”

“你脖子上就是!”涂瑾愤怒地指着他,“物证还在,你就敢狡辩?”

“你眼瞎了吧!”胡春岩也恼了,“族祭开始了?族祭是在这儿祭?我脚下站的地方是祭台?”

连着长老们都不吭声了。青丘九尾狐族的大祭当然不会在这种地方,而是有修建在山中的专门的祭台。严格来说,所谓不能带外人之物入族祭,指的是不能带进祭台里去。因为往前不知多少年,曾有一名狐族被人欺骗,带了一件东西进祭台里,结果差点搞得整个青丘都被人占了,所以才定下了这条族规。后代狐族们为了避嫌,干脆连人间的东西都不在族祭期间带进青丘了,以至于现在大家下意识地就认为只要这个时间里带着外头的东西来就是违规,可其实不是的。

涂瑾哑巴了。一名长老咳嗽了一声:“但你带着天师之物回来,总是不妥当。现在把这东西交给族中,刚才的事就既往不咎了。”

胡春岩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既往不咎?我有什么好咎的?青丘有哪一条族规不许带天师的东西在身上?我凭什么要交出去?”这可是个好东西好么!何况是左健给的,他傻了才会交出去。

长老板起脸:“这是百年大祭期间,万事都不得马虎!你若不交,就不要参加族祭了。”

他是想拿这句话来压胡春岩,只可惜胡春岩根本不吃这一套:“不参加就不参加,我这就走!”其实就算没长老这句话,他这种一条尾巴的小狐狸,也根本没有资格上祭台,甚至连祭山都不大进得去,只能在外围拜一拜罢了。虽然这一拜也能获益不浅,但胡春岩并不注重修炼,才不稀罕呢!

“哎,哥——”胡秋明有心喊住他,但转念一想,又把话收了回去,“你路上小心。”长老们这唯血统论的倾向是越来越严重,这大祭胡春岩不参加也没什么大不了,倒是他这个做弟弟的,得替哥哥说句话,“长老,现在胡春岩违反族规的罪名不成立,那么涂瑾擅自出手伤害同族,这个事情该给个什么交待?”

胡春岩不知道弟弟在背后替自己发难。他气哼哼地由胡小七送到车站,再次坐上新妖高速线,结束了他这倒楣的青丘故国半日游。他身上到现在还只穿了条破裤子,要不是妖之门的列车单人单车厢,一准就被当成犀利哥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