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赵老爷还不解气,转头对着儿子就是一顿好骂:「给我跪下!你老老实实的说,你前些日子死也不肯成亲,便是为了那个畜生吗?他到底有什么好,令得你不孝不义,不知廉耻!」

赵思齐很是听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只手却在背后轻摇,显是不准杜剑横出来。想着对父母的不孝,他也红了双眼,哽咽着看向父母面容,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爹、娘,是孩儿不孝。你们养育我二十年,我却恋上了一个男子。孩儿确实不知廉耻,只知情之所钟便该专于一人,爹娶了娘之后一直未曾纳妾,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赵父呆了一呆,更是气愤,恨不得一巴掌打下去才好。只是看着儿子那带病的一张脸,他怎么也打不下去,便顺着夫人的劝解坐在了椅子上。

「荒唐!你还有理了!这等违背伦常的赃事……你还好意思跟爹娘相比?真是反了,反了!」

「爹,我知道你听不进去。孩儿就是忘不了他,纵是与别人成了亲,心里还是只能想着他,那嫁给我的女子又是何其不幸?爹……我这辈子便不能与第二个人在一起了,您对娘是如何,我对他便是如何,您知道的……」

赵父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却想不出如何反驳,骂来骂去只有那一句:「孽子!孽子……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爹……娘生我时是难产,所以你再没让她为我多生一个弟弟,你是怕她身子受不了,是不是?其实以我们赵家几代单传,娘很想为赵家多添香火,娘还劝你纳几房妻妾,只是你一直不肯,是不是?我是你的儿子,我自然像你,我们赵家男子个个都是这般专情,因此才人丁单薄……我除了恋慕之人是个男子,其他都没有不同……爹!你就成全我罢!」

赵父听着儿子那张利嘴继续大放厥词,心知争不过的,只好半天未再出声,听到最后一句时才大怒道:「不争气的东西!你叫我成全,你那恋慕之人却是个畜生,早就扔了你不理,何来成全之说?难道你要抛家弃父,眼巴巴的去找那江湖浪子?哼,就算你去找,也是白白送上门去给人看轻,那等无情无义的花心浪子哪会把你放在心上……」

这洋洋洒洒的一席话尚未说完,床底突然滚出个人来,眼里泫然欲泣,脸色愤愤不平,嘴里还在连珠炮似的叫道:「错了!错了!我时时刻刻都把他放在心窝窝上!思齐,我实在忍不住了!任你爹要打要杀,我也是听不下去了!他说我无情无义、禽兽、畜生,你便由着他说,你好狠的心啊!」

这顿噼里啪啦的话把赵老爷赵夫人都惊得僵在当场,待到赵老爷看清这人面容,立时便站起身飞出一脚:「好你个胆大包天的畜生,你藏在我儿房中想做什么?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

杜剑横脸上甚是委屈,身子却一躲也不敢躲,只看着情人的面色。他原本就打算与情人爹娘当面直陈此事,若不得答允再做其他打算,因此这顿打倒是早有准备,只担心情人会怪他。赵思齐一见他出来了,心知要糟,却也只得暗叹天意如此,见他全不躲闪的样子,自然是心疼得紧,挪在他旁边抱住他身子,为他抵挡父亲的怒吼。

赵老爷看这两人紧抱一起的亲密之态,更气得全身抖动,夫人的劝慰低泣全当听不到,想叫人却又怕丢了赵家的脸面,只得继续踢打那禽兽泄愤,杜剑横也硬着一口气强挺,绝不以内力相抗。

赵老爷盛怒之中不辨方向,那踢出的力道很有些落在了儿子身上,虽难免心痛,却也顾不得那许多,等他骂得累了、也打累了,那两人仍是紧紧抱在一起,鼻青脸肿的惨相令他皱眉,赵夫人早已蹲在了儿子身边心疼哭泣,儿子和那禽兽反而要安慰爱哭的赵夫人。

赵老爷看得一阵头痛,颓然坐了下来,眼神恨恨盯住杜剑横,却见那混帐对他恭恭敬敬的磕起头来。

「杜剑横不肖,恳求您成全。」

眼看那混帐磕了头,死心眼的儿子也跟着磕起头来:「儿子不孝,求父亲成全。」

连赵夫人也哭哭泣泣的低声求道:「老爷,你就答应了罢……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啊,若你不答应,他们私奔了怎么办?到时可追都没处追……这位杜……剑横他武功高强,他要是一不做二不休,抢走了我们宝贝思齐,天大地大的……我们可怎么找回来啊……」

赵老爷横眉怒喝:「他敢!」

杜剑横龇牙咧嘴的陪笑道:「是……是,不敢。」

「闭嘴!」赵老爷又是一声暴喝,锋头转向与自己同甘共苦多年的夫人:「儿子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若任由他去,我们赵家就要绝后了啊!你叫我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赵氏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