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太行道 不若的马甲 1595 字 8个月前

回答他的是车夫:“诶,快了,拐个弯沿着这条道下去就是,镇上有家腊排骨非常不错,老板是个南方人,很会熏腊味儿,这大冷天儿的,二位要去喝口热汤吗?”

李怀信起了兴致:“行啊。”

得了应承,车夫馋得咽了口唾沫,因为极少有人雇他的马车长途跋涉到此地,一年难遇一两回,自己又不可能惦记那口腊味专程跑来,所以待送葬的队伍离开,他就亟不可待的驾车入镇。

隆冬天干物燥,绵密的细雨正好润了土壤,李怀信揭开竹帘下马车,把住框架的手心沾湿了,刚想掏帕子,才想起之前给了那女冠。

腊味铺的老板眼见有马车停在店前,立即迎出来:“二位,天儿凉,快里边儿请。”

一进店,一股烟熏的腊肉香便扑面而来,里头高朋满座,只留了靠角落的一桌虚席,李怀信点了一锅腊排骨,一盘素拼,等上菜的功夫,听着前后邻桌的食客都在议论一件事:“樊家父子今日出殡啦,我看见是樊老三摔的丧盆子,以后樊家就由他来当家做主了。”

“轮得到樊老三?那可是个败家玩意儿,成天只知道吃喝嫖赌,狎妓作乐。”

有人一听就笑了:“这樊老三是荒唐啊,可也荒唐不过樊家的长子不是。”

众人闻言,啼笑皆非,突然就跟开大会似的,东桌搭西桌的腔,南桌搭北桌的腔,你来我往,毫不生份,就着樊家那点事儿调剂众乐。

伙计端了炉子上桌,里头的碳火烧得透红,斜在脸上,一股灼热。接着把一锅热气腾腾的腊排骨架在炉上,撒了切成细末的香葱,又拿了木勺和碗碟摆好,招呼:“客官慢用。”

李怀信盯着一锅熏得酱红的腊排骨,取勺盛汤,耳朵却没闲着,听议论四起,有人出言压制:“死者为大,说那些干啥,又上不得台面。”

“你还别说,那樊大少爷啊,平常看着斯斯文文的,饱读圣贤,做的事这么上不得台面,自己死了不算,还把亲爹一并气死。”

“可不吗,你说他饱读圣贤,读的哪门子圣贤?那圣贤里有教他□□?教他跟自己小娘私通?”

“噗”,李怀信一口汤刚含进嘴里,还来不及咽就喷了出来。

他没听错吧?私通?儿子跟小娘,也就是亲爹的侍妾?一女侍二夫不说,现在一女侍父子?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道?!

贞白皱了眉,递过帕子,李怀信向来被伺候惯了,又遭一通震惊,想也没想就接了锦帕捂住嘴,将唇上的汤汁揩净了。

那人还说:“这深宅大院的那些秘闻丑事多着呢,就这一件,若不是那场大火烧得旺,给烧穿了,还遮掩着不为人知呢。”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李怀信听了个大概,也就是三日前,樊家长房的院子起了火,他爹的小妾光着身子从樊大少的屋里跑出来,樊大少却没能逃过一劫,被活活烧死在屋里。老爷子悲愤交加,怒急攻心,要把那赤条条不守妇道的小妾扔进火坑里,小妾大哭,歇斯底里地乱挣,求饶不行,索性扯开了嗓子骂他老不死,娶了一房纳二房,家里妻妾成群,身体早已被掏空,上了年纪就让她们守活寡,既然你老得不顶用了,就怪不得她放浪形骸找小的,一席豁出去不要脸的话把老爷子臊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蹬了腿儿。

本来谁家亡了人,都是件令人扼腕的事,可这父子俩死得荒唐啊,私通加□□,该是多大的丑闻,哪一条都让人津津乐道,怪不得众人要嘴碎议论,这属实事求是的话本子,都不需要编排,人人都能话几句当消遣,讽刺:“这些大户人家,看着人模狗样,没几个是体面的。”

有人接茬:“还以为那樊大少爷是个体面人,终日斯文端正,对谁都温文有礼的,真没想到啊,他身边没有两个通房丫头吗,或者学学樊老三去欢场风流啊,他们家大业大的,三妻四妾娶什么女人不行,非得在他老子的妾室身上找快活,寻刺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