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白放下竹筷,正视他:“我能破阵。”根本不会存在那样的结果。
“所以……”他斟酌着问,却是咄咄逼人的:“……你觉得亏心吗?”
贞白拧眉:“什么?”
像是责难的口吻:“你破了阵,结果他们全都死了。”
贞白一怔,长睫颤了颤,盯着李怀信,须臾才续上话:“那种节骨眼儿上,如果不破,不仅他们,连你我,都会葬身大阵。”
“所以破不破都是死。”李怀信突然一收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郑重道:“你既然明白,也就不必觉得亏心。”
贞白桌上的手蓦地攥紧,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他绕了一大圈,说了那么多听起来是非难辨的话,最后却是为了开导她。这人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从来都不善解人意,冷不丁贴心一回,转性了似的,感觉实在难以言喻。
李怀信饮水漱口,吐到一旁备好的盆盂中,又拿锦帕抹完嘴,站起身:“走吧,去瞧瞧到底是冤魂作祟,还是他们樊家纯粹倒霉,回头可以写几道镇宅化煞的符。”说着,他又回过头,问贞白:“这玩意儿值钱吗?”
“宅子是干净的。”贞白说:“我方才同樊夫人已经看过了,并不是冤魂作祟。”
“你……”李怀信一挑眉毛,上下打量完:“回来就没先把自己洗一下?”
贞白:“……”
“真不讲究。”李怀信不掩嫌弃,立刻与她拉开一段距离,言归正传:“所以樊家这两个儿子看过了没?”
贞白颔首:“也没有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如此说来,沉塘那位倒死得消停,并没回樊家来作。两兄弟一个坠崖一个落水,实属倒霉?”可是他又话锋一转:“樊家上下,家主男丁皆遭不测,未免背得太不寻常了。”
贞白随他步出房门,把下午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当日在山上,大家都看到樊二少爷踩滑了脚,才失足摔下悬崖,的确是意外。而樊三少爷,据樊夫人说,她问过车夫很多遍,也没有什么人或者马车突然撞出来,仅仅是马匹跑到路边,轮子碾到沟里翻了车。”
“所以?”
贞白淡声道:“我们该启程了。”
她一刻不歇,回来就跟樊夫人清查大宅,如此操之过急,竟是没耐心多等了。
“明日起早吧。”李怀信说:“但我得先送冯天的骨灰回乡,太行山戒严,你这……副样子,再大的能耐恐怕也闯不上山。”
贞白自然明白,她现在这副极阴之体,贸然入太行山,且不论那里有重重阵法关卡阻挡,恐怕在山脚下就会被当做邪祟捕杀,所以她再是心急,也没想擅闯,便道:“顺路,我同你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