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于默留意旁人表情的时候,他敏感地察觉到身后有人刻意地加快脚步朝他撞过来。
此时方舟这个出入口的人流并不是很拥挤,所以于默很快便判断出来对方的异样,在撞过来的前一刻便挪动了脚步,然后静静地看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女在他身边摔倒。由于力度很大,少女头上的鸭舌帽也掉落在地。
于默的视线落到了那顶鸭舌帽上,天蓝色的,但看起来很旧很脏了。于默弯腰捡起那顶天蓝色的鸭舌帽,并没有直接还给那名少女,反而用另一只手拿下自己头顶上的那顶灰色鸭舌帽,举在面前比较了一下,这才像是满意了自己的那顶,重新戴在头上。
这动静也惊醒了在一旁发呆的胡赐琛,连忙转过头来,正好看到了于默孩子气的这个动作,虽然于默的脸上依旧是那样没有表情,但胡赐琛却不禁失笑。再一看到地上跌倒的少女,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追问道有没有伤到。
“是她自己撞过来的。”于默戴好了自己的鸭舌帽,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胡赐琛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女,还低着头,看不清脸容,但年纪也应该就是十多岁,放在末日之前也就是高中生,估计是跟着父母上方舟的。身上穿着的是方舟在开放之后发的深蓝色工作服,也不知道是负责哪个区域的,此时摔倒在这里,却也没有朋友或者亲人过来扶她一把。
虽然胡赐琛知道这少女绝对是别有用意,因为于默是不可能会说谎的,他还没学会这么高深的处世技能。但看这瘦弱少女正微微颤抖着身体,胡赐琛就不忍再去苛责她,只能温声道:“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去下医务室?”
“她身体挺好的。”于默再次说道,并且把手中的天蓝色鸭舌帽递了过去。
少女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
袁婕要被这个臭小子气死了!
其实除了刚上方舟的那些日子袁婕过得有些不舒服外,之后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在方舟上的定位。利用赌博这个人类的天性,迅速积攒了大量的人脉和方舟币,在方舟底层混得风生水起,就连老爸都对她刮目相看。
可是这一切,都在四个月前的那一天全部毁于一旦。
看似平和的生活一去而不复返,本来积攒的方舟币也被清空为零,若不是袁婕平日里还有用实物来兑换赌注的习惯,她会变得一无所有。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新规则的改变,让许多往日里看她不顺眼的人借机发挥,许多物品和食物也被哄抢一空,她也没办法报警,毕竟这些赃物本就来历不明,若是上报方舟,估计会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幸好于雷为她父亲千辛万苦弄来的治心脏病的药,被她事先小心地换了药瓶,这才安然地留了下来。只是这药精心再精心地用了四个多月,也差不多快用没了。
向医务室用正当手段申请,是没问题,但袁婕知道那些人对待他们这些使用绿色船票的是抱着何等想法,再加上四个月前父亲他们策划的暴乱,方舟上的人对富豪们更是带着有色眼镜。使用绿色船票的人都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船票,不到非用不可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更别提申请珍贵的心脏病药物了。
所以申请以来的两个多月都毫无音讯,这也在袁婕的预料之中,也没有太多失望忿恨的情绪。
若是还能碰到那个于雷的话,说不定还能求他再弄一瓶药。
但袁婕自从于雷给她那瓶药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最后那句“后会有期”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袁婕思忖着,也许是方舟太大,他被派遣到其他工作地域了。
她与父亲也有一个多礼拜没有见过了,因为父亲被派去的工作是离开方舟去其他地区探索,这种任务很辛苦,并且危险,一出去就要很长时间。袁婕能被分派到海上农场做普通工作,也并不是因为她父亲疏通的缘故,而是因为在方舟上,年轻女性就是会受到优待。
这种优待却让袁婕敬谢不敏,她本来就是小太妹一样的火爆性格,末日前虽然有很多男生追她,但都让她的保镖打发了,可现在却不一样。
方舟鼓励男女结合,这种暗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海上的漂浮屋就是专门为那些情侣所准备的,所以袁婕宁肯每天上下班来往方舟,也不愿呆在那里,毕竟她现在住在方舟是八个人的宿舍,不会发生什么她不愿意面对的意外。
这种步步维艰的生活,让袁婕都过得有些神经质了。尽管方舟为他们考虑的很周到,不会少了他们吃穿用度,但比起末日之前还有刚上方舟时的生活,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袁婕有时盯着自己那双不复以前白嫩,开始长出茧子的手掌,都很想精神崩溃地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