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宣突然感觉和苏的事情即使亲近如王征也不能随便说,更何况那样的事情如果宣扬出去足已令朝内掀起轩然大波,所以适时的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感觉这样说道一半并不好,眼前之人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智囊,于是转变了话题,但是依然围绕着和苏。
“我感觉和苏实在不简单,尤其最近几年愈发的明显。我的母后位居正宫多年,朝野上下也多是外公家的势力,再加上父王有意无意之间对我的袒护,如此优势竟然还让和苏压制的不能随心所欲,太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能稳固河山,这说明我和他单独对抗还为时尚早。还有那次和苏派杀手千里追杀我,郑王已然知情,却仅在微音殿教训了他几句,连罚都没有罚,为什么呢,……”
“难道父王不知道我千里回来的凶险,不知道和苏这样做天理难容?那是因为他害怕,他忌惮和苏。和苏背后有势力,就是大郑神宫的奚朝大祭祀,神宫在大郑拥有无上的权威,任何人都不能忽视。郑王现在要试探,看看奚朝究竟要维护和苏到什么地步,郑王心中也没有底。”
“这次从江南回来我是后怕,现在想想,如果和苏当时果然得手,那我死了也就死了,父王也不能拿和苏怎么办。如果以此为借口废太子之位,根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对天下还有郑王曾经的誓言交待。那时也许和苏当即就能联合神宫还有朝野中军队中的势力以清君侧为理由起事。朝局动荡在所难免,更没准就可以颠覆了江山,提前登基。”
王征听到这里长叹一声,“其实眼下殿下情势凶险,说句不好听的话,出了事情也许连郑王都护不了你呀。那太子最近示好是何用意?”
“不知道。也许要笼络我,也许在试探我,也许,他想亲自动手杀了我。”
“什么?”王征一惊,睁大了眼睛。翊宣笑,“初阳,不用太惊讶。既然知道他有此意,那躲是躲不掉的,险中求存,也许是一线生机。还有,我家的王兄有洁癖,他不会在自己的地方动手,所以我跟着他,反而很安全。”
“你们家的这位哥哥呀,……,都不知道应该说他什么好。”王征苦笑着继续泡茶,翊宣喝下热茶心里也暖和多了,这才说,“我家的兄弟向来如此,又不只他一个狼心狗肺的,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我那个四哥做事情更没有章法,有几次我差一点就死在他的官邸,后来父王知道了就永远圈禁了他。不过他下场也很凄凉,这不,前些年他死的时候才十五岁,正是少年时。”
王征知道翊宣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郑王偏爱他,而他又很优秀,所以兄弟之间明争暗斗总免不了。再加上王后本身是一个自私爱重权势的女人,对儿子并没有在情感上过多的爱护,而郑王对翊宣的喜爱则是对一个王子的栽培和爱护多过对儿子的爱护,翊宣很多时候感觉很孤独,但是他又不说,只是找王征或者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贵族子弟喝酒品茶,谈论风月往事。王征一直感觉到奇怪,郑王似乎并不是很爱重太子和苏,而和苏无论才具品貌都是王子中最顶尖的,现在想来也许只有君心难测这样的解释了。
王征突然想起些什么,“对了翊宣,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东宫的秘闻,和苏宠幸娈童。据说太子相当痴情,为了那个娈童私闯微音殿,还说要和他远走天涯不做太子了,后来郑王震怒,把那个少年杀了。和苏就在城外为他建了坟。现在想想,郑王当时如果让他走了,那会是什么光景?”
说到这里,翊宣突然想起那天在漫天的雪里,孤坟旁边的和苏一口一口喝着酒的情景,还有那一双一瞬间对视的眼睛,孤寂而清冷,仿若雪地中迷路的狼,有些凶残的表现,但是却从里面流露出难以掩盖的脆弱和哀伤。想到这里,翊宣的心像是让人撕扯着那么疼,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和苏都是这样的感觉,很陌生。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王征问他,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回答,“……,不可能。我的父亲最信奉的一句话就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和苏背后势力不除,谁知道哪天他一时兴起纠结起那些人来造反。对父王来说,忠心的人就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如果和苏要走,也是父王扼住他的一切生路,最后恩赐他可以赋闲在父王看的见的地方。而我的王兄又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人生交出来换取一个并不自由的未来,所以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让步。”
“他们两个人是在太像了,……”
王征第一次听翊宣说出如此诛心的话,听着后背直发冷。“翊宣殿下,那你呢,你会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