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鼎鸶看着我,然后,笑了一下。

周大人说的极是,是文某想的不周全。

文相一心为国为民,想的做的没有私心,这一点永离自愧不如,这也是永离最尊敬文相的地方。而今永离说话之前也要带了一分揣摩,揣了一份的私心,也实在惭愧的很。

给他人一个台阶,其实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文鼎鸶如此说话,而我又怎能继续纠缠?

大家于是很配合的一笑,这话就算过去了。

子蹊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然后他对一直埋头看奏折的杨文默说,文默,你怎么看?

杨文默手中的折子缓缓合上,然后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郑王,诸位大人,文默虽然也是进士出身,可毕竟文字上差了很多,多年来,文默也一直是武将,对那些带兵之事还算是熟悉,要说再思量上什么个方面的政务,那文默就真的无法力所能及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们都清淡的笑了一笑。

就单用兵家战略上面的来考虑,我感觉陆风毅陆大人的折子上有几处说的不是很清楚。

首先,起因不明。折子上单说了,这次兵变是因为两个士兵喝酒闹事而后造成的哗变,现在那两个人已经被军法处置了。可,堂堂新州,何等的重要,怎可能让两个小小的军士扰乱了军心?也许其中有什么婉转,但是折子上并没有写出来,即使事情当真像他说的那样,那新州巡抚的治军不严,致使新州哗变,他也难辞其疚!

我一听他这样说,感觉头嗡的一声。一直感觉风毅的折子有些蹊跷,可我对军事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仅仅是暗中感觉不妥当而已。如今让杨文默一说出来思路马上清明起来,可也想到了新州的处境,不可再掉以轻心,于是虽然精神已经顶不住了,也勉强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看着他怎么往下说。

其次,就是处理不明。只说了军法处置,可是,具体到底是谁犯了错,那个人究竟是新州当地的驻军,还是朝廷派过去跟随陆风毅的兵?引起朝野震动的新州哗变,不可能就用一句‘军法处治了’就搪塞过去。还有,究竟是怎样的军法处置,是斩首,还是腰斩?这些都未说明。

最后,事情都没有说明,朝廷也未对这事做什么处理,前方局势我们一无所知,新州闭门两天,连郑王和内阁的诸位大人都两天没有休息,如此紧急情况并没有平息,此时新州请战,这本身也不稳妥。

我想拿起身边的一杯茶,而我忽然发现,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我可以在这里气势压人,但是面对杨文默句句真言,我却无力回击。这些都是真的,陆风毅的确存在这些方面的疏忽,不,也许,就是这方面的问题。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静下来想想,究竟风毅为什么如此急的要请战?按理说,他应该知道新州闭了两天的城门,而今天一道折子就要和封国决战,的确不合常理,也不符他一贯做事的方法。俗话讲,反常即妖,而今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糟杂。

不想让大家看见我这样,于是放弃了要喝茶的念头,手拂了茶碗的边际,缓缓的转着圈。

子蹊的眉紧皱着,想了想,问,文默,这些都是你按照这折子想的,还是前方军中有什么邸报传来?

是臣想的,也许新州的局势不至于如此。臣刚到这里来,新州的局势并不明了,按理不应该讲这些东西,可是见郑王问起,又不想搪塞过去。如果臣的话太过危言耸听,恳请郑王降罪。

杨文默的一席话说的很恳切,并且真情实在,也说明了他只是猜测,可我却无法释怀。着其中无关什么人品,只不过生死攸关,无法放弃而已。陆风毅的一条命就在这上面。

文默说哪里话,朕也不是如此不通情理之人。知道你为公不为私,朕很是欣慰。

子蹊这样说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底,我看出来一点什么。他到底还是不信任陆风毅,不,他信任陆风毅的能力和决心,可是,却不喜欢他这个人而已。不然,他也不会单凭借陆风毅的一道折子就决定攻打封国了。

那,这事该如何处理?

子蹊问了一句。

杨文默想了想,说,郑王,陆风毅是难得将才,他既然上了这道折子必是有道理的。我相信陆大人。不若这样,先定下了是否要在开春作战,而现在已经是隆冬季节了,如此时节,京里,各部院开始准备,同时再派一名官员到新州,看看情景如何,就算给朝廷一个交代。反正不费什么功夫,到了明年,大军到新州,这样一切就解决了。

子蹊听完点了点头,不错,派什么人去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