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就在眼前了。我把伞递给了身边的人,是谁,我并不知道,只是随便递了出去。掐了三根香,在炉火中燃了,扇熄了火,那烟就袅袅升起,引出了一阵幽香。这种香还是前些日子藏边进贡来的,加了雪莲,所以燃后没有呛人的烟火味道,而是一种很奇妙的馥郁悠远。
本来想在心中说几句话,可是我发现自己想不出来应该说些什么。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棺木。
厚重的木板隔绝了阴阳,也隔绝了我们。盖已经盖上了,还用七寸丁的钉子牢牢钉死了。想来他死的时候七窍涌红,样子并不轻松。
对他说些什么好呢?等了好久,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声:心中默念:一路小心,然后把香插进了香炉。
「你为什么不跪?灵前吊丧,死者为大。你既然已经来了,就在这里认了错,兴许陆大人念在同僚一场的情面上就原谅了你……」
在我要伸手拿回伞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手中握紧了我的伞,说出了在场的人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我看着他,没有张嘴,因为我感觉这些天来的沉默让我有一种倦怠。伸手按住了他手中的伞,想收回,可是他紧紧地握住,没有撒手,周围的人都在,他们似乎要阻止我,似乎不是,也许仅仅是要我在这里做样子的跪一下而已,可我却不想。
「你是谁?」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喉咙却有些干涩的疼痛。问了他,其实也不想他回答,只是随便说一声,更多的是轻蔑。
「言璟,翰林四品编修。」
声音清新凛冽,就像陈年的状元红,是我缺失已久的记忆……
我点了点头。他是新科状元,我曾经在文府见过他,不过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一想,算了,为了这样的伞,不值得再和他说什么,于是松了手。
他后退了两步,没有想到我就这样放开了手。
我面前的人并没有给我让开路。
「周……」言璟顿了一下,想是不知道该唤我什么称呼,于是略了过去:「您曾是内阁首辅,领袖朝臣,您的行为曾经是百官的表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周大人,不可寒了百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