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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虽比不得贺州的行宫别院那么大和华丽,但也极尽奢华,尤其那一方八里莲花池更是清幽。如今已是二月,上京虽还寒冷着,可到底雪已融,池中的莲荷也生出叶子来,浮在水面上,散着淡淡的幽香,想来到了六月夏荷开时,这又是一美丽的景色。

“想当年,长公主殿下最喜欢这一方荷花池,到了热夏,总要和驸马到此地作画赏花。”宫嬷嬷看着那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满面怀念的道:“郡主是不知,您父亲虽是武将,却是画得一手好丹青,当年便为长公主画了不少画像,我还记得,有一幅便是在这荷池画得,您母亲手持荷花,坐于凉亭,眺目远方。”

秦如薇看向宫嬷嬷指向的位置,那凉亭,早已修葺过无数次,可她却仿佛看见一丽人端坐其中,笑容明艳而满足。

“母亲的画像,我却是极少看到,倒是从仁王哥哥那边看了一幅,也是如今我手上的那幅。”秦如薇道。

宫嬷嬷的神情一恸,眼圈泛红,声音哽咽道:“我也是没有,许是当年那一场火,已将所有都烧尽了。”

秦如薇心中一恸,似安慰自己又似安慰她道:“母亲总是活在嬷嬷和我心中的。”

宫嬷嬷擦了一把眼角,笑道:“瞧我这是作甚,郡主此番回来,很快就能到公主和驸马跟前拜祭了,也让公主看看您,已是长大嫁人了,公主和驸马都该瞑目了。”

秦如薇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嬷嬷,如今我身份未明,您还是称我为小姐吧,免得让人听了生了事端。”

宫嬷嬷怔了一瞬后点点头,道:“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才会召见您了!”

秦如薇默然,看向远方,那一池的莲叶被风吹得微动。

想来她一进京,皇上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了罢,至于为什么未见,要么就是在观望,要么就是在等贵妃娘娘 辰的时候了。

她也没料错,顺景帝确实早已接到她已进京的消息。

此时,皇宫内廷,养生殿。

顺景帝站在案桌后,专注地在桌上的宣纸上书写,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灰衣人,问:“如何?”

“禀皇上,确如长公主有七八分的相似,而且,当年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嬷嬷亦在她身边伺候。”灰衣人恭敬地回道。

“哦?”顺景帝手中的狼毫毛笔一顿,看过去:“果真?”

“奴才不敢欺瞒皇上。”灰衣人头低得低低的。

“嗯,你去吧。”顺景帝淡淡地说了一声。

灰衣人应了一声,身形一闪就下去了。

偌大的养生殿静悄悄的,顺景帝手中未停,贴身大太监安总管静静地在一边站着伺候,竟是针落地都能听闻。

顺景帝终是搁了手中毛笔,接过安公公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一边道:“安公公,你说长公主,怨不怨朕?”

安公公心头一跳,道:“皇上贵为一国之尊,又是真龙天子,一心为国为民,长公主殿下亦是知事懂理,又怎会怨怪皇上?”

“是啊,这个皇妹,最是知事懂礼,又聪慧机敏,可就是因此,朕却致使她红颜薄命,骨肉分离。”顺景帝叹了一声道:“安公公可还记得,朕七岁那年?”

安公公自小就跟在顺景帝身边伺候,自然是知道他的一切的,当下想了想,小心地道:“皇上可是说被恭王冤枉的那一年?”

顺景帝点了点头,道:“朕出身不高,生母软弱,母族更是指望不少,头上已有三个皇兄,农户人家都有话说,为儿要么为大子,要么为幺儿,中间的最是不得宠,朕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