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又凑了银子,明明知道明洛手里怎么也不会缺钱,可还是要给,连带着纪氏也拿了银子出来:“再没两月六丫头也要生了,干脆一道寄过去。”
这两个女儿跟明潼一起做生意,她自来是知道的,可娘家也该意思意思,红蛋红糖这些隔着山长水远不能齐备,银子红包总不能少,连带着山货一道寄过去,明漪还做对几对小鞋子,那虎眼虎须,绣的活灵活现。
纪氏还把明漪的事儿写了告诉明沅,明漪自去岁就相看起来了,颜家不比过去,能走动的人家多起来,明蓁也叫了明漪进宫去说过话,只怕她的婚事,是再差不了的。
如今有意的人家就有好几家,圣人既是有意叫颜家第二代里都往清流那一条路上走,合意的人就少了,几家阁老不能够,一二品有实权的也不成,往闲职里想,也只有宗室跟侯爵人家了。
明沅隔得远,苏姨娘又不在身边,她倒有些忧心明漪,还特意给她写信,明漪送来的信却是四平八稳的,略提上两句往谁家去吃过茶,赏过花,旁的便不再多写,明沅把这信看一回,倒笑起来:“她竟长大了。”
信里要么就是谁家夫人很和气,要么就是哪家的姑娘很斯文,这哪里是吃茶赏花,分明是在看婆母小姑了,她想着走的时候托过喜姑姑,喜姑姑也必会提点一二,倒安下一半的心来。
明洛知道她忧心,悄悄吃着辣子还嗔她一句:“可真是的,咱们这些人,哪一个的亲事不是太太定下来的,你且看哪一个过得差了,太太再不是那样的人。”她咬了一口辣子尖尖,嚼了两口叹一声:“也只有三姐姐,这真是……”
明沅到得此时方才吐露了:“你呀,白呆了这许多年,三姐姐不挑他,就该进宫了。”隔得许多年终于把这话说出来。
明洛叫辣椒一呛,咳得满面通红,抚了胸口瞪大眼仁儿:“当真?”见明沅微微点头,她再钝也想起过去那些事来,嘴唇嚅嚅:“怪道呢。”
怪道竟挑了郑衍,张姨娘背地里也曾说过郑衍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郑家只有一个壳子了,还上赶着嫁进门去,这下子全明白了,原来是不嫁不成。
若真是进了宫去,这会儿又在哪儿?废太子的正妻,还算是荣王的嫡母,余下那些个妾,又往哪儿去了?她忽的就掉泪:“三姐姐也太苦了。”
明潼可没觉得苦,泡在黄连汁里,也还是那付模样,明洛掉了两滴泪又收了去,拿帕子按了眼角,叹出一声来:“我说她怎么这样强,丝坊开了酒厂开了,连着马场也是她的,这样能干,半点不输男儿了。”
她嘴里嚅嚅的,叹一回,回头就把节礼又加厚了两成给纪氏送去,明沅还给慧哥儿做了一身小衣裳,知道他开蒙了,笔墨纸砚一套,又fèng了个小书包,青布上头绣了墨竹图,慧哥儿收着拿小手摩挲了许久。
他也知道自个儿要进宫,把这些都看一回,拿出来再放进去,颠来倒去许多回,这才全装进去了,拍了布口袋:“我上学去。”
☆、第393章 野鸭桃仁丁
明潼为着慧哥儿入宫读书的事往皇后那儿呈了表,明蓁倒是即刻就回了,宫人们也知颜家几个姐妹皇后娘娘是很看重的,有东西送上来,必先挑出来递到皇后跟前。
明潼要进宫去自然带着慧哥儿,郑夫人倒是想一并跟上,明潼也只笑一笑:“倒没把母亲的名字报上去,便到了宫门口,也进不去的。”
郑夫人又是一场气,可她再气也无用,这会儿宫里半个妃子也无,不论在不在册的,连幸过的宫人也数不出来,没有妃子跟皇后行大礼,命妇也得入宫的,只明蓁怀了胎,这些先都免了,无事也没人去扰着她,除非上表,还得看皇后见不见。
她脸上的事儿藏不住,杨惜惜见她面上不好看,端了汤盅儿亲自送过去:“老夫人喝汤罢,秋梨炖的汤水,润燥的。”
郑夫人上下扫她一眼,见着她全没好声气:“搁着罢,说了这些个再不必你动手,要是伤着肚里的孩子可怎办?”
杨惜惜在上笑意不变,垂了头绞着衣带子:“总是我的一点心意。”对着郑夫人,她抱的就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主意,凭她怎么作践,只端了一张笑脸,天长日久总有那的那一天。
郑夫人却看不得她这个模样,她的性子自来欺人软怕人硬,明潼她越发不敢惹,当场叫她没脸了,她只得咬牙认下来,可待杨惜惜她却没甚好怕的,掸了衣裳:“你赶紧回屋里去,身子就要沉了,还干这些下人的事作甚,保重着孩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