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他……不会怀疑蔺大哥吗?”萧阮有些迟疑着问。这阵子萧钊一直在朝中忙碌,萧阮都见不到人影,也无从得知祖父的心中所想,毕竟以萧钊从前对蔺北行的偏见,很难保证萧钊能全心信任蔺北行。
周荇宜笑了,揉了揉萧阮的脑袋:“傻孩子,你嫁到西南,你以为你祖父能放心得下?早就在暗中观察北行的一言一行了,还定下了计划,万一不对要如何护你周全。不过,这些年来,北行重用了南昭刺史商易仁,丝毫没有向外扩张的野心,对你更是百依百顺、体贴有加,你祖父的计划半点都没派上用场,现在他对这个孙女婿满意得很呢。”
萧阮恍然大悟。
蔺北行能在京城埋有眼线,萧钊也并没有闲着。
“阮儿,从北行对你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不可能有任何异心,但朝中那些老顽固可不懂,由得他们瞎折腾,然后再一击即中,”周荇宜的脸色凝重了起来,“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陛下他能尽快醒过来,不要让大乾再有什么劫难了。”
可惜,周卫旻却一直没能清醒。
萧钊他们不得不做了最坏的打算,将安王的小孙子接入了宫中。眼看着登基大典再过几日就要到了,萧阮递牌子入了一趟皇宫,想去看看周卫旻,顺便瞧瞧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早前,段琪安已经由周荇宜带入了西宸宫中,负责替周卫旻治病。一见萧阮来了,他简直气得不打一处来:“王妃,这次我可上了你们的当了,这皇宫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来得正好,我要走了,快把我一起带出去,要是下次再入宫来救人,我就……我就不姓段!”
给皇子看病,又在深宫中,没人顾念着段琪安神医的脾气,这些皇宫中的大爷们软硬兼施,也不放心让他单独和周卫旻呆在一起,总而言之,他行医的癖好被打破了,走又走不成、留又不甘心,心气十分不顺。
萧阮哭笑不得,赶紧哄他:“段大夫,你别生气,这一次全靠你了,快和我说说,这毒是不是很难解?你是不是也束手无策了?”
段琪安更生气了:“谁说我束手无策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我星夜兼程提早几天到了这里,他早就一命呜呼了,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把命吊上!走,我带你去看看他。”
段琪安最自信的便是他的医术,埋汰他什么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说他的医术差,萧阮这一问,立刻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进了寝殿,里面有三四个人伺候着,有人半跪在chuáng前替周卫旻擦手。
一听到动静,那人站了起来,对萧阮笑了笑:“王妃,你来了。”
“云公公,你怎么亲自过来伺候陛下?”萧阮愣了一下。
“我是大内总管,伺候陛下,是我的本分。”云珛轻叹了一声,“只盼着陛下能快点好起来。”
这才半个月没见,云珛的身形又瘦弱了几分,看起来好像风一chui就能倒了似的,他的面相原本就嫩,这样一看,居然好像也就是十岁的青年似的,纤弱清秀得让人怜惜。
“云公公,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萧阮劝道,“陛下日后还要仰仗你呢。”
云珛赶紧拱了拱手:“多谢王妃挂牵,我心里明白的。”
萧阮再往chuáng上一看,终于看见了阔别了两年多的周卫旻,
周卫旻此时应该已经有十八了,他的身躯骨骼已经完全长成了成人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英挺颀长,只是脸颊却因为这几个月的不见天日而青白,颧骨微微凸起,脑袋上插了十来根银针,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神采飞扬的少年模样。
不过,身旁的人把他照顾得很好,虽然几个月没有起来活动,但骨肉还能撑得起衣衫,并没有太过变形。
萧阮的鼻子一阵发酸。
这个从一生下来就背负了旁人难以想象的重压的皇子,一路跌跌撞撞闯过了无数血雨腥风,这一次,能挺得过来吗?
“三殿下……不,陛下,”萧阮轻声道,“我来看你了,你快醒过来看看我啊……”
chuáng上毫无动静,青年闭着眼睛,半点生气皆无。
萧阮心里难过,定定的看了片刻,不甘心地问:“段大夫,他迟迟不醒,就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段琪安恼火地道:“王妃,这可不是我医术的问题,他身体里的毒素我已经都拔除gān净了,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完好无损,可他就是不愿意醒过来,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用银针刺激一下他的脑部,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吧。”
“不愿意醒过来?”萧阮困惑地问。
“是,只怕他出事前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令他无法面对,所以索性还是这样躺着不闻不问算了。”段琪安皱着眉头道,“现在我一日两次对他的脑部进行针灸,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