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层所有的死人头都已经烧光了,先前谢朝雨为了避免整座塔都被烧穿,影响到还在七层的他们自己,就在放火的时候,在六层设下了禁制,在他们离开之前,大火并不会损伤塔身。
地上到处都是焦黑的灰烬,恕他直言,总觉得这些玩意儿像是骨灰,但实在太臭了,李不言捏着鼻子跳脚,“这是烧了腐尸吗,啧啧”
李不言四处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楼梯或是能攀爬的绳索,最后在天花板的角落看见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洞。
“原来在这里啊”
李不言个子高,原地起跳,都不用灵力,就轻松抓住了天花板的切口,再双手用力,将自己整个人都抬举了起来。
“咣当!”
用力过猛,脑门儿撞到了什么东西。
李不言猛然间痛的眼泪狂飙,这什么玩意儿?
谢朝雨将那些垂头丧气的老家伙们挨个绑了起来,有阿默站在一旁,武力差距悬殊,他们不敢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
全都绑好了,谢朝雨拍拍受伤不存在得出灰尘,站直身体。
墙角传来声响。
谢朝雨踢踢累瘫在地的三哥,“去瞅瞅”
谢逢君不想动弹,他刚才简直超常发挥,吃奶的灵力都拿出来了,一个人对战五六个老家伙,还坚持着没落下风,自认为属实不易,“不去,尊老爱幼你不知道吗,你自己让表弟去!”
他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只会谢朝雨的话被掐灭在阿默看过来的眼神中。
最后,没有人撑腰,年纪也不够“老”的贵公子只好爬起身,去看那只咚咚咚响个不停的捅。
“哟,王道!这就是缘分呐,我来帮忙啦”
李不言从洞口钻出头,很快就发现,这里也不需要他来凑什么热闹了。
他谢道友整个人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浑身上下写满了“懒”字,他王道友将手里的桶往地上一扣,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嚯!”
冷着脸靠墙站着的,便是那个阿默。
李不言瞅着阿默手里的剑,忍不住两眼放光,乖乖,这剑近距离看着,可就更不得了了,瞧瞧那锋利的刃口、瞧瞧那古拙的剑身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睛,李不言生生顿住脚步。
楼上,谢朝雨倚窗而坐,笑吟吟看楼下剑修许久,只觉此人木楞痴傻,着实有趣。
叶无讳正寻思,突然有一人,声如玉石筝鸣,清冽干净。
“楼下道友,可否赏脸,共饮一杯?”
蓦然入耳。
叶无讳闻声抬头,心口轻“咚”一下,撞进了那双笑眼。
恼人的柳絮四下翻飞,那人一身水洗天青色,斜倚窗棱,玉白的手支着下巴,一双绮丽凤眼,漆黑瞳仁熠熠生辉,叶无讳想起了北辰极夜时漫天的星光。
叶无讳微怔,但很快就收回视线。
“哦,好。”
看装扮,是年轻男子,样貌虽好看,但男修士长什么样,叶无讳并不是很想在意。
叶无讳上楼。
待人进门,谢朝雨心中惊叹,这人在楼下时,她看着就觉得气质独卓,面对面见了,她才知道,话本里那些形容男子天人之姿的描写并不是夸张。
她起身拱手招呼:“道友请这边坐。”
谢朝雨招手唤来小二,“明前茶,要新进的”,美男子,她得用好喝的茶招待。
新茶果真鲜香甘醇,隔着丝缕热气,谢朝雨端起茶盏时,看叶无讳一眼,啜一口茶水,再看一眼,放下杯盖,又看一眼。
锐利狭长的眉眼,好看,抿起来的淡色薄唇,好看,挺直的鼻梁,也好看,肩宽腰细大长腿啊,他发量好多,就是看着有点毛躁
叶无讳脸皮厚,任她看。
这茶水闻着挺香,但不若北辰山下喝惯了的烈酒,一口下去能烧到心窝子。
“在下叶无讳。”
谢朝雨:“噗——!”
巧了,剑修,叶无讳,长得很好看
这不是我前不久一块玉买来的道侣吗?
叶无讳看她呛咳不止,心下了然。他叶无讳多年仗义除魔,修真界无人不知,今日新结识的这位道友看来也是对自己仰慕已久。
“咳,谢九”,谢朝雨止住咳,拿帕子擦去嘴角水渍。
道侣嘛,大约是要从甜甜的恋爱开始谈起。
谢朝雨找话题瞎扯:“看道友面相,与我有缘”
叶无讳:“嗯?”
谢九擦嘴时,雪白的丝帕捻过殷红唇角,雪霰一点梅,他方才看走神了。
这茶越喝,气氛越尴尬。
叶无讳放下茶盏,不知视线该落在何处,看脸吧,容易走神,看脖子以下,又觉得甚是怪异,明明都是男子叶无讳不解,便抱剑看向河岸。
丝竹声传来,女子清脆婉转的歌声打断尬聊。
是沿河唱曲儿卖艺的凡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