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当时说，芥子菜味道好，就长在地里，随手一抓就能吃，但要记得不能鸡蛋一起吃，会中毒，还有……

还有什么？

当时玉姐明显还有下半句，但是被村长喝止了。

他是故意的吗？

你心乱如麻，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拉着玉姐问芥子菜的事。但你听见身边朋友均匀的呼吸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大家说的对，这个村子很危险，你不能冲动，否则全队都会被自己的冲动牵连……

第二天早上，你们要去做一个专项访谈。你核对了一下信息，最后在选的时候主动提出要选择去张家进行专访。

“你确定吗？张家那个女孩子还好，他们家男孩子脾气可倔了，你应付得过来吗？”李叔提醒道。

你点了点头。

张松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很强壮而健康。至于张松本人的健康状况如何，你并不了解——你分配到的任务里，没有关于张松的采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没有见面的这几天大家查出来了什么，才在字条上加上了这家的名字。

这几天你跟着李叔，几乎完全是按村长的安排走的。前两天村长一直都跟着你们，直到今天，李叔告诉村长另一队出现了一些沟通上的问题，他才去了另一队，也给了你一些喘息的机会。

张松家虽然看起来比别人家稍微好一点，但也完全称得上是“破败”，门口有一块地，周围安着栅栏，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正在干活。看见你和一个摄像小哥来了后，女人放下了农具，进屋去叫张松。

张松看上去老实又沉默，但他并不反感你们的采访；与之相反，他似乎还穿了一身不错的衣服来等待采访，看上去有点紧张。

你本来觉得这样的人很可爱，但一想到他有可能也是拐卖人口的参与者后，笑容就淡了几分。

但毕竟工作就是工作，你还是认认真真地把提前准备好的采访任务做完了。

正当你想再旁敲侧击点什么的时候，你感觉你的衣角被拉了一下，回过头来便看到了一个皮肤很黑、脸上带着几分倔强的少年，旁边牵着一个小姑娘，正一脸好奇地拉着你的嘴角。

“珍珍！不可以这样——”女人赶紧去报小女孩。

不管怎么说，看见孩子，你还是生不起气来——

你很有耐心地俯下身，问小女孩：“珍珍找姐姐有事吗？”

小女孩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不是珍珍找姐姐，是哥哥找姐姐！”

你看向了少年——这应该就是李叔说的那个“不太好应付”的孩子了吧？

不过，你记得你没怎么见过他啊……

但是面对孩子这种无伤大雅的请求，你大多也愿意答应；更何况，你差不多也能猜出来——

向摄影小哥点了点头后，你就牵着小女孩，跟着少年走到了外面。

“我，”少年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我叫张还远。”

你笑了：“很高兴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张还远说：“阿水说你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你真的是从x市来的吗？”

……果然，是对城市好奇的孩子。

虽然听见“阿水”这个名字，让你的笑容僵硬了几分；但无论是出于对孩子的关怀还是自身的职业素养，你都觉得你应该满足孩子对更广阔的视野的渴望。

说到底，人性这东西，本就是不能考验的。

如果这些人不是一代一代被困在这里，不是被太高太高的山遮住了理智而变得封闭愚昧，他们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