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了动嘴唇,望向天花板,双眼失去了焦距。你意识到你的声音有点怪——与你想象得不同,你发出的声音并不嘶哑难听;反而,它听上去像雪山冷澈的泉水,却又带着一丝属于金属与机械的、无机质的冰冷感。
“……你在哭吗?”
炼金造物,也会流泪的吗?
你艰难地抬了头,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部。
“……别……”
——“别再为我哭了。”
“……对不起。”
他紧紧地抱着你,低低地在你耳边重复着这句无头无尾的道歉。除此之外,他没有说任何话。
你也没有力气再问。你只是无力地靠着他,在温暖的拥抱中竭尽全力地抵御着强烈的抽离感。
你想活。
与那天的黄昏不同,奇迹般的从死神的镰刀下逃脱来到这里,你眼中的世界再次生机勃勃了起来。所以,你想活。
而且……
而且,你答应过他了。
“……别再离开我了。”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不断颤抖着的泪光,仿佛自湖底透过冰冷而清澈的水看向天空时迷离的湖光。
“……嗯。”
你答应过阿贝多……不会再离开他了。
你答应过他了。
所以……所以,想要活下去。
你已经记不清你到底经历了多少场难以忍受的、无法描述的疼痛感。只要你醒着,阿贝多就在你的身旁。他没日没夜地抱着你,尝试温暖你过于冰冷的身体。你疼痛到失神的时候,他的怀抱也变得不断颤抖。他抱着你,喃喃地重复着……
“对不起。”
生命,是多种多样的自由之物,不应以长短定义优劣,哪怕只绽放一刹那。
短暂的生命也未必是坏事。高效、完美,意味着不会被孤独所困扰。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当这句话的对象是她……
这是他的愿望,这是他的私心。他想要留住自己的花,不惜用尽一切方法与自然抵抗。
就算……就算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就算没有人赞同支持他,就算要耗费自己的全部精力……
创造是傲慢的行径吗?
“傲慢”,是基于强烈的信念吗?
那么……
……我的信念,又是什么呢?
青年湛蓝的双眼微微睁大,怀中的花在轻缓地呼吸着。她的眼睛像黑曜石一般微微闪烁,苍白无力的手臂习惯性地轻轻抓住他的衬衣。
“阿贝多,我想出门。”
她轻轻地说。
“……你的身体……”他蹙了蹙眉,声音柔和地劝导道,“等回头更暖和点了,我们再出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