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历克西顺势拽住德拉科的手臂,“这不是你和佐伊的事,给她造成伤害的事,我就管定了。”
德拉科一把打开他的手,恼羞成怒,“你有多了解她?佐伊比你想象的强大,没什么能轻易伤到她。”
“她的强大不该是你可以放心伤害她的理由,这恰恰证明你根本没你口中那么爱她。”阿历克西紧咬着德拉科不放,语气咄咄逼人:“你对佐伊只是小孩幼稚的占有欲。你想让她成为只属于你的东西,就像狗想占有一只玩具……”
他没说完,德拉科已忍无可忍,恶狠狠地抽出魔杖甩去一道魔咒。阿历克西侧身躲开,也被激怒,跨过来抢夺德拉科的魔杖。
力气不敌阿历克西,眼看魔杖就要脱手,盛怒之下,德拉科扬起拳头挥了过去。
下一秒,两人已扑倒在地,扭打在一起,周身尘土飞扬。
他气。可他究竟是气阿历克西说错了,还是因为他说对了?
一旁有女生尖叫起来,人们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德拉科没打过架,尽管在头脑里他无数次想象过揍那个疤头一顿,他自恃高贵的身份不允许他打架——何况,这会给学院丢脸。
但真的挥拳过去时,却是没体验过的张狂,什么都不顾了。
原来放肆起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不是没被人打过。三年级格兰杰为巴克比克的一拳让他的左眼肿了一整天,是佐伊不停安慰着他,陪他去医疗室消肿的。
德拉科想起二年级拉着自己从盛怒的父亲面前跑走的佐伊,三年级冲过来将自己护在身后与格兰杰对峙的佐伊,四年级在所有人袖手旁观时将变成白鼬的自己抱进怀中的佐伊——一个又一个护着自己的佐伊。
明明那么瘦削的臂膀,却总留给他一个坚定安心的背影,似乎拥有着无限的能量。
一直都是佐伊在保护他,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放肆!你们在干什么!”
远处传来穆迪粗哑的怒吼,德拉科闭上了眼睛,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嘴角抽动地疼,他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
这下完了,要给斯莱特林扣分了。
真有趣,有时人一旦开头做了第一件打破原则的事,反而变得无所畏惧,继续做下去。
德拉科等着穆迪冲上来将自己从地上拎起来。
等到的却是一只小手拉住他的胳膊,力量不大,不慌不忙,温柔从容。他睁开眼,顺势起身。
佐伊站在他面前,依旧处变不惊的样子。她身后站着满面怒容的穆迪和冷脸的斯内普。
是佐伊把斯内普叫来的吗?德拉科想,如果来的只有穆迪,他恐怕凶多吉少,可若斯内普来了,想必不会允许事情闹大。
“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打架,马尔福?这次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你!”穆迪瞪着他,魔眼兴奋地直转。
斯内普瞥了一眼阿历克西,转身面向穆迪,懒洋洋地说,“得了,阿拉斯托,这事关德姆斯特朗和霍格沃茨两校友谊,我们都不想,比赛中途闹出什么岔子。快到第二个项目了,还是,让大家,把重心放在比赛筹备——”
穆迪撑了撑拐杖,似乎想辩驳,斯内普抢在他前面开口,“至于马尔福先生,我学院的学生,我会按照学院的规定,亲自处理。”
魔眼在德拉科、阿历克西和佐伊身上转了一遭,穆迪不服气地抽出插进地面的拐杖,死死盯住德拉科:“下次你小子可不会这么走运!”
转身时,他警告地瞪了一旁的佐伊一眼:“还有你!不该管的闲事,就少管!”说罢,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斯内普默默注视穆迪走远,立刻转身指着佐伊严厉道:“我最后警告你一句,戴蒙德斯,永远,不要,再,试图,闯进我的办公室打扰我工作,拉文克劳会为此丢掉五分。现在,把你的德姆斯特朗朋友领走,别再给我惹麻烦。”
佐伊点头,拉过阿历克西:“谢谢您,斯内普教授,祝您愉快。”她望着斯内普,目光掠过德拉科时并未停顿,只是微微颔首,礼貌地微笑。
她的平淡让德拉科觉得像小刀划在自己心上。
斯内普斜睨着她良久没说话,忽地转身一把揪住魂不守舍、脸上挂彩的德拉科的校袍后领:“你,跟我回去,别在这儿丢人——”
铂金色的后脑勺消失在视线,佐伊才缓缓抬头。注意到阿历克西眼眶下的红肿,她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下手这么重,我替他向你道歉,别放在心上。”
“你凭什么替他道歉?就算他不动手,我也要揍那个马尔福一顿的。”阿历克西打断她。
佐伊抿起嘴,笑眯了眼岔开话题,“走吧,阿历克西,我先送你回船上,帮你用冰冻咒敷一下伤。”
一月的风掠过山谷,从结了厚厚冰层的黑湖面袭来,刀子般凛冽凌厉,直刺入骨的寒。
苏格兰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
佐伊沉默着将阿历克西送到德姆斯特朗大船前。比起德姆斯特朗厚实的翻毛皮大衣,佐伊的校袍被寒风吹起,显得格外单薄。
“你叫来那个教授,佐伊,”阿历克西伸出手替佐伊整理被风吹乱的鬈发,打破了二人的沉默,“你何必还要护着那个马尔福……”
指尖触到小巧的耳尖时,佐伊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阿历克西的手落下来,目光有些阴沉,“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佐伊静静听他说完,漫不经心地一笑,万千情愫就深藏在湖水般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下了。只要她愿意,她就能把一切秘密藏得滴水不漏,没人看得透。
她笑着说:“我没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我喜欢护着他,我这么做,是为了自己高兴,与别人没关系的。不然,人活着总想那么多,多累呀。”
佐伊歪头,眨了眨眼,盯住阿历克西脸上的淤青,“走吧,回去上点药,这是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阿历克西知道佐伊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但他今天偏偏想对着干,“你是在偏爱他。”
佐伊不急不躁地看着阿历克西,慢悠悠地开口:“这么说或许也没错,能有个偏爱的人,其实是件幸运的事,大概会给这些孤独单调的漫长岁月添些色彩和起伏吧。”
“可他对你只是幼稚的占有欲!”阿历克西克制不住地喊出声。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移开目光没有直视她。
“其实不是,”佐伊浸着不痛不痒的笑的眼眸似乎具体起来,“或者说,不全是。德拉科,他其实比我们想的都冷静。人是会趋利避害的,那些刻意回避、退缩、尽早抽身,因为他是马尔福。”
说完,她自己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起,从那个固执地要把德拉科从马尔福的泥潭里拉出来的小女孩,变为能平静地说出‘他是个马尔福’这句话了。对呀,他是不是马尔福从来都不重要,于她而言,他从来都只是德拉科啊,是她偏爱的德拉科。
阿历克西抿紧嘴唇点了点头,轻轻丢下一句“那好,我就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就转身登上大船的舷桥。又一次,留给佐伊一个落寞孤独的背影。
一阵寒风掠过,从佐伊的衬衣领灌进全身,她从沉思中回来,缩起脖子跳了一下,赶忙转身向城堡走去。
这时,山毛榉树后缓缓走出一个单薄的人影,披着晨间的光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