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下方传来的一阵争吵吸引了她的注意,顺着德拉科视线的方向,佐伊向下探出头,原来德拉科一直冷眼旁观的是那几个格兰芬多,他们似乎闹得很不愉快。
一个微胖的女孩牵着罗恩的手从格兰芬多塔楼跑出来,伏在哈利肩头的赫敏突然起身,用枯叶变出一群尖嘴鸟,直冲罗恩射去。
罗恩躲闪不及被台阶绊倒在地,那群鸟纷纷撞上他周身的石砖,却没伤他分毫。
罗恩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理喻地望着赫敏,扭头跟那个女孩走了。
赫敏盯着两人远去,然后跌坐回去,失声痛哭。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那群又哭又笑的人,平淡地开口:“我自己都不想承认,自己现在有多羡慕那几个愚蠢的格兰芬多。学习,考试,魁地奇,恋爱,和朋友吵一架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们此刻最大的烦恼也许就是爱的人不爱自己。十六岁的蠢样子。不用考虑看未来、考虑死亡,不用贪生怕死地苟活着。”
他说,“我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佐伊握住德拉科被风雪吹打得冰凉的手。
“佐伊,你知道吗?有时,我看着身边的人就像是看着另一个世界。他们越是热络地聊天,我就越是抑制不住地感到疏离。”德拉科俯身趴在栏杆上,额头抵住佐伊的手背,传出的声音也像被压住了,“他们还把我当作一个正常人,可我并不是。”
佐伊耐心地摇摇头,伸出另一只手整理德拉科后脑勺被风吹乱的头发,“别说胡话,你是一个正常人,德拉科。一个标记改变不了什么。”
“我是不是又让你失望了?”他抬头望向她,灰眸中瞳孔在月光下放得很大。他的手指在冰冷的铁栏杆上收拢,线条分明的下颌因用力颤抖:“他们早就认定我做不到,那些食死徒,拜高踩低的东西,都等着看马尔福的下场。父亲没能完成他的任务,如果我也完不成,马尔福就完了,没人会再瞧得起马尔福。我不能,佐伊,我没得选。我必须完成,我要把父亲救出来。我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每个人都能踩上一脚,任人宰割,我不能让马尔福变成这样!”
佐伊搓着他的手背安抚道,“我知道,德拉科。这些日子,你过得很不好。”
德拉科有些委屈地瘪了嘴,“那个人会摄神取念,我甚至要偷偷练习大脑封闭术,我不能让他钻进我的脑子里。每次面对他,我的头都像要裂开了……”他痛苦地将头埋回臂弯间。
佐伊把一只手放在他瘦削的肩膀上,让他转身面对自己,“我知道你那么做,是为了保护我,虽然这个方法我不太喜欢。谢谢你,德拉科。”她笑着朝闷闷不乐的男孩挤了一下眼睛:“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试图疏远我无法减少我对你的爱意。你想避开我的所有努力都会失败。”
德拉科含糊地应着,翻了下眼睛,想别开头。他不想在她面前没出息地哭了。
佐伊却踮起脚凑了上来,固执地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她,她的黑眼睛坚定地望着他的灰眼睛:“这一切不是对你的惩罚,德拉科,这不是你的错。”
女孩的脸凑得很近,他突然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轻轻挣扎了一下,试图挣脱她的手,却发现做不到。
她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重复道:“不是你的错。”
他试图抵抗,试图假装坚强,假装自己能独自应付这一切。然而事实不是这样的。他身体里有个幼小脆弱的自己,希冀某个清晨睁开眼睛,黑魔王不复存在,父母都在自己身边,他们很相爱,佐伊和他在一起,而他不需要操心任何事。
现在,他心里的那个孩子正疼得委屈抽泣。佐伊话音刚落几秒,属于那个孩子的泪水就从德拉科的脸颊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