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的亲事(都觉得齐湘儿会再嫁...)

齐湘儿重新走入到院子里,合拢了扇门,把栓子挂上。

旺财在家里最喜欢的是齐湘儿,最怕的是钱氏,他的尾巴夹着,克制地对着齐湘儿摇。

旺财黑黢黢的眼看着齐湘儿,冲着对方吐舌头哈气。

这旺财看了家,齐湘儿平时肯定会揉它狗头,与它玩一会儿。

可现在婆婆明显精神不太好,齐湘儿只能用绣鞋蹭了蹭旺财的腿,然后歉意地看了它一眼。

收脚之后,齐湘儿的裙摆微动,上前蹲在婆婆的面前。

齐湘儿的声音宛若是流水一样,舒舒缓缓又不疾不徐。

“娘,您出去的这段时间,家里头一切都好,二弟一直在书院里读书,大小休沐日都会回来,您刚刚是正好错过了,二弟才陪着我去城里头添了点东西作为家用。要说起来二弟才考完学,他这次是第一名。刚刚隔壁的林嫂子也我说二弟俊秀,二弟能够读书读得那么好,全都因为娘亲当年的决策果断。”

钱氏的眼珠子本来是木木讷讷看着远方,就算是齐湘儿蹲在她面前,她也没什么反应。

当对方提到了子彦,钱氏的眼珠子终于动了,略略往下瞥。

钱氏低头看着齐湘儿,这位漂亮得让她儿子丧命的大儿媳妇正蹲在自己的面前,齐湘儿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钱氏想到了刚开始儿媳妇入门的时候,自己也是厌恶极了她,觉得对方嫁入到村子里,还涂脂抹粉。

结果一番折腾后才知道,齐湘儿这香气是生来自带的。

嗅着女子淡淡的馨香,钱氏心中有一种恶心的感觉,甚至恨不得一脚踹在齐湘儿的怀中,这样的人冲着她献什么殷勤?

钱氏看着对方纤细优美的脖颈,恨不得用布条把齐湘儿的脖颈死死勒住,让她去九泉之下陪着她的松林。

听到了齐湘儿提到了子彦,钱氏心中的恶意像是反过来被她手中的布条子反勒住。

代表恶意的凶兽被暂时控制住,理智渐渐回到了脑子里。

齐湘儿说什么?对,说的是她的二儿子子彦。她的子彦念书成绩好,现在还拿了第一,不光是可以参加秋闱,只怕是之后的春闱也可以试一试。

如果参加了春闱,说不定还会有会试,那是去见皇帝老子的。

如果秦子彦进入到了会试,他的儿子就一改秦家的门第,真正跃入龙门了。

她还有一个儿子,何必去和齐湘儿置气?倘若是真的害死了齐湘儿,子彦的前程也都要赔进去。

钱氏的眼珠子灵活了起来,抿了一下唇,“老大家的,你坐下说话。我不在家的时候,子彦是个什么状况?”

齐湘儿看着钱氏有了精神,松了一口气,心中想着果然是二弟的状况可以慰藉到婆婆。

这段时间,每当二弟休沐日回来,对方主动絮絮叨叨说的那些事情,齐湘儿都记在心底,还会主动关心二弟的学业和身体,就是想着婆婆回来了,可以把这些都告诉钱氏。

钱氏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她已经失去了大儿子,今后只能够依靠着二儿子,现在听着齐湘儿脆生生的声音,越发把心思灌在秦子彦身上。

等到齐湘儿停顿了许久,钱氏这才反应过来,齐湘儿已经把这段时间秦子彦的表现说得干干净净。

夕阳还剩下最后一缕残光,疏疏漏漏地撒在大地上,整个院子都被光切割分裂开,半是光来半是暗。

钱氏看着天光照在齐湘儿带回来的东西上,开口说道:“我不在家的日子,老二很好,但是也不能让他太顾着这些琐事,还应当心思都在科考上。”

齐湘儿心中觉得劳逸结合更好,没见到这段时间秦子彦的成绩更好了吗?不过二弟读书有自己的成算,有没有劳和逸是自己掌握时间,就说道:“娘亲说的是。”

钱氏说道:“我这次去苗疆,已经确定老大的尸骨找不到了。”

想到了在战场上尸骨无存的秦松林,钱氏努力想要控制,最终还是落了泪。

齐湘儿要把手帕递给钱氏,而钱氏虽说消缺了对齐湘儿的恶意,但是对这个儿媳妇还是亲近不起来,推开了齐湘儿的手,不要对方香喷喷的帕子,而是用自己帕子蘸了蘸眼泪。

“原本官府给了抚恤银子,我这次去了苗疆,还见到了咱们这一次打仗的将军,他知道我的来意后,表示找不到老大的尸首,又多给了我一些银子。”

钱氏一字字说得痛苦,但是有些话她想要今天一口气说完,以后再也不要提起了。

齐湘儿的眼神也露出了些许脆弱来,在她没有嫁人之前,秦松林就愿意亲自去捉大雁,等到她嫁入之后,秦松林又想着为她奔一奔前程。

齐湘儿觉得自己继母的眼光好,她自己的眼光也不错,只可惜和秦松林的福分太过于浅薄。

她的泪珠也滚落,但是不忍惊扰了婆婆,微微侧过头,用帕子擦去眼泪。

钱氏继续说道:“这些银子我已经有了规划,打算一部分用在老大的棺木上,剩下的钱存起来每年我来给老大烧香,等到我百年之后,就交给老二,老二的孩子每年要给老大烧纸钱。齐氏,老大确实是为了你出征的,按道理这些银子也应该给你一分,我这样分,你有没有想法?”

钱氏盯着齐湘儿,似乎想要看清楚她是怎么想的。

齐湘儿连忙摇头,“婆婆这样考虑再周全不过了。儿媳还有刺绣的手艺,每年下来都可以积攒不少,这些银子本来就是松林的,就应该用在他身上。”

钱氏抿了抿唇,说道:“你也不要觉得心中有怨气,虽然你之前说准备给老大守着,我是没打算让你守一辈子的。我回来的路上,还去了一趟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