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鹿鸣宴可以说是宾客尽欢。
杭州城的学子们或许止步于举人之名,却有了和圣上畅饮的机会,这将来为官之后,也是他们一辈子的谈资。
而乾隆也记住了秦子彦此人,除了那首咏菊做的好,写的文章也是花团簇簇,很是讨乾隆的喜欢,甚至让乾隆想着,倘若是能够参加会试,就算是成绩排名差一些,也可以点了他做翰林。
秦子彦看得出圣上对自己的喜爱,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恼怒。
若不是这次在贡院里排在臭号,他自然是有自信能够中举,但是因为在臭号旁边,能不能参加明年的春闱就不好说了。
等到鹿鸣宴结束,参加此宴的学子,还有官位不够的大人们先行离开。
这其中也包括了秦子彦,虽然他离开的时候极其依依不舍。
五品以上的官员与女眷留下,晚上乾隆还特地不再让男女分坐,而让谢湘儿也入了席。
邹缙云作为邹家子弟,晚宴也是可以留下的,他也是在此时见到了这位圣眷在身的谢小主。
谢小主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华贵。
夜晚上的烛火映照,谢湘儿衣着上的绣纹线宛若是流水一样,泛着泠泠的光。
万千装扮都比不过她的容貌。
眉心带着红宝石分心,随着她的走动,总是让人忍不住看她双眉之间的宝石。
宝石灿灿,这美人的眼也灵动。
让人想到了夜晚西湖潋滟的水。
邹缙云注意到,圣上是极其疼爱这位谢小主的。
帝王攥着对方的手,时常含笑侧过头去看谢小主。
谢湘儿时常会有些羞涩,她害羞的时候面颊微红,长睫不住地颤抖,像是可怜濒死的蝶。
邹缙云不喜欢女子,却会审美,他也不得不承认,从京城到杭州苏州,此女是他所见平生之最,也难怪此时圣眷在身。
邹缙云忍不住对着弟弟邹书杰说道:“晚上父亲要献美,可比得上谢小主?”
邹书杰侧过头对哥哥小声说道,“应该是比不过的,你要知道我娘那天去见了谢小主,回来就说她姿容甚美。不过爹爹找的女子善舞,身段妖娆,说不定还会勾得万岁爷动心。”
邹缙云点头,接下来的时间,他总是忍不住去看谢湘儿,明明没见过此女,他却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柳叶弯弯的长眉,雾蒙蒙的一双眼,嫣红待人采撷的花瓣唇,倘若是见过此女,应当有印象才对。
若是没有见过,为什么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邹书杰扯了扯哥哥的胳膊,“哥,你这样看着谢小主,难道你改了喜好不成?”
邹缙云摇头,“我只是觉得她有点让我眼熟,像是……”邹缙云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合适的说辞。
“像是在梦里见过似的。”
邹书杰噗嗤笑出了声,看着父亲怒目而视,连忙压低了声音:
“你这话要是让娘知道了,接下来我的嫂子肯定按照谢小主的模样去找。不过也可以,我都想要娶个这般的媳妇,算了,娶个美妾也可以。正妻想要有这种容貌,只怕家世单薄,我觉得不好。对了,哥,你和那个秦子彦玩玩就算了,好歹还得正经成亲生子。”
“啰嗦。”邹缙云一听到娶妻纳妾就觉得头疼之极,为什么世间礼法不允许娶男妻纳男妾。
邹书杰笑嘻嘻的,“我可不是啰嗦,要是在来一个贺雅君那样的,娘的脸上肯定挂不住了,再疼你肯定也得撂挑子,只怕还要盯着你洞房。”
邹缙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别胡说。”
两人接下来不再多说,只等着晚上的节目。
谢湘儿自然也在晚上见到了邹缙云,她的目光宛若是孤雁划破长空,不曾多在对方身上停留。
吃过了晚宴,谢湘儿面前是一些零嘴还有一杯梅子酒,她看着水榭歌台上的舞姿翩跹。
能够请到邹家唱戏的,是在江南之地名声颇盛的,谢湘儿待字闺中的时候,齐家门楣不高,继母不爱这些,不曾请过戏班子,她如今坐在乾隆身边,才算是看了此生的第一出戏。
女子的长袖抛起,举手投足之间顾盼神飞,口中的唱词婉转,只把人代入折子戏里的悲欢离合之中。
乾隆的手拿着梅子酒,看着谢湘儿的表情被戏曲所吸引,模样很是可爱可怜。
等到这一出折子戏唱完,谢湘儿长舒了一口气,也开始喝水,结果忘了自己面前的是梅子酒,直接喝了进去,导致她呛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