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东街末尾,正是有天下第一酒楼之称怀远楼所在之地。
怀远楼乃当朝首辅俞寒洲产业,规格极高,生意同样红红火火,往日里进出多是王孙公子与名门贵女,也即各路权贵宴饮之所,很是热闹。
这日便有定国公家夫人携小姐在此举办梅花诗会,门前停满了各式各样马车。
再往上看,那二楼与三楼观景台此时皆放下了纱帘,帘后倩影重重,时不时有女子吟诗声音隐隐传出,想是那梅花诗会已经开始了。
京城四处都是直街,直通玄武门更是只有东市这一条道,平日里官员未得传召禁止走玄武门,只得从另一面两仪门通过,故而东市这条直街向来有禁军把守,少有这样热闹时候。
怀远楼位于街尾,俞寒洲车架一过,那酒楼上主子们便瞧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原本熙熙攘攘诗会默契地静了下来,有些胆大甚至撩了纱帘去看。
就见底下荣华长公主马车不知为何拦了道,俞寒洲车架过不去,很快便有相府侍卫下车过去询问。
随即,一名戴着纱巾、衣着华美娇俏少女扶着另一名同样穿金带玉、雍容华贵妇人下了车,不远不近地站在俞寒洲车架跟前,像是在等待什么。
楼上贵女顿时揪紧了手中帕子,显然已经认出这两人身份。
正是以才情享誉京都华宜郡主与皇帝亲姐姐荣华长公主。
不多时,体态微丰少女便大大方方地开了口,道:“华宜与母亲大人是过来参加诗会,今日来娇客倒是多,未曾想到会堵了宰相大人车架,还望大人海涵。”
话音刚落,楼上静坐佳人们面上笑意便淡了,有些甚至脸都拉了下去。
却碍于长公主和郡主身份摆在那里,到底拧着手帕,什么都没说。
即便如此不悦,那一双双美目依旧有意无意地盯紧了楼下相府马车。
然而,此刻整条街都堵满了马车,即便强行让人撤走也要费一番功夫等上许久,俞寒洲哪里耐心周旋?
男人随手捏着折子细看,手上还握了笔,头都未曾抬,根本就不在意外头站了谁。
更不在意有多少人巴巴地跑了半个京城,就为了来堵他。
于是,众人就只见,那素来行踪成迷、难得一见当朝宰相,在听了下属禀告后,竟是未曾出来见礼,反而干脆地隔着马车帷幔,漠然扬声道:
“无妨,既然女眷甚多,本相便不唐突了,改道便是。”
话音刚落,相府马车便立刻掉了头,径直从小路过去了。
华宜郡主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一时委屈得美目含泪,无奈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发脾气,只得转头拉着自己同样脸色不太好看母亲上了马车,直接追着俞寒洲车架走了。
楼上众人同样有些愣愣,显然未曾想到俞寒洲会连皇帝亲姐姐荣华长公主面子都不给,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也没了吟诗兴致。
本来就是过来想看看人,露露脸,谁知人没瞧见、险些给华宜郡主抢了先不说,还根本没探听到那个传说中“美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