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不是说了吗?他在故弄玄虚,这东西如果真是个小炸弹,也能起到威吓张倩如的作用不是吗?不然,张倩如怎么在交代完沙漏的事情之后就突然情绪失控了,我估计,她是知道这玩意代表着什么,Iolite或许就是用这个东西在警告她,要她……听话?”
“但她说自己并没有听话,指的是什么?应该不是杀了林华和方琴的事,那是别的什么……”希声解释了方跃的推论,便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平素的果决、冷静,认真思考起来,“对了,在他们家发现的那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查出来是哪家银行的了吗?”
方跃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茬,我特意让经济犯罪科的同事帮忙查去了,他们处理这种事要比我们要快……”说着,他也没打电话,直接上楼走进一间办公室里,几分钟后出来,告诉希声:“他们刚好查到具体的银行,就是张倩如家乡的一个分行,看来我们得亲自去一趟!”
“嗯,也不用收拾什么了,到了那里拿了东西就回,现在就出发!”希声等不及地说。
“喂喂,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开车去还是坐火车或者飞机,我总得想一想吧……”方跃拽着希声回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希声一张扑克脸盯着自己,只好妥协地撇嘴:“好吧好吧,坐飞机行了吧,我把上个月申请的经费都给用上!”
希声笑着锤了他一把,“好兄弟,这回去不成温泉了,案子完了之后我请你和家悦去更好的地方!”
因为案情越来越复杂,他们的四个人的温泉计划早就泡汤了,方跃为此在心里小小可惜了一把。听见希声这么一说,立刻眉开眼笑:“那敢情好,你说的啊!到时候可别说我们两口子宰你!”
希声点着头把他推去打订票电话,这时,疾病控制中心来了电话,医生的口气有些着急,希望他赶紧过去一趟,“不知道怎么了,病人的情况突然发生变化……之前刚退了烧,现在又烧了起来,像是陷入了梦魇,不停地说呓语……现在不敢用镇定剂,怕他过后醒来情况反弹的更厉害,但又叫不醒他,您是他的弟弟,或许能……”
“我马上就过来!”希声打断了他,把事情托付给方跃,“看来只能一个人去了,我哥现在情况不好!”
方跃连忙送他出去,“你放心,我一刻也不耽搁,到那里取了东西就回来!”
送走了希声他也不放心,到家悦那里交代了一下情况,嘱咐他看着点警局和希声那边,带着一个得力助手就赶往机场。幸运的是,一个多小时后就有一趟航班,飞往张倩如和李亦偳的家乡,也是他们的大学所在地。
闯了三四个红灯,急吼吼地开车来到疾病控制中心,希声刚进门就被一个医生直接带到了沉夏的病房。动作娴熟地帮他套上隔离服,领着他走了进去。希声看着氧气罩下,一脸汗水、嘴唇紧咬的沉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木然地站了好几秒,才心脏钝痛地冲过去握住他的手。
“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呀!”希声不敢用力,生怕掐疼了他,只能轻轻拍打着他的手背,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好热,好热……开水壶,掉了……啊,掉了!”沉夏痛苦地呻吟着,牙齿咬着嘴唇渗出了一层血丝,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双手无措地伸出被子挥舞着,好像要抓什么东西。
希声虽然没有听得真切,但也听见了几个关键的词,开水壶,掉了?他努力在回忆里搜索着,很快明白了沉夏是被什么魇住了,低头在他耳边轻柔地说道:“哥,没事了,开水壶从桌子上摔下来,但被我接住了……我没有被烫到,真的,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
那还是他们小时候,有一次沉夏半夜起来倒水,迷迷糊糊的没有开灯,没看到希声也在厨房里,结果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小心撞倒了开水壶,开水壶摔在地上,震碎了内胆,还溅开一大片开水,幸好他们两个都没有被烫到……只是希声被一块碎片割伤了脚。
希声想,可能是他脚底那个细小伤口,还有发烧时过高的体温,两件事情凑到一起让他产生了联想,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件事。那个时候,沉夏想必是很担心,也很愧疚的吧。
沉夏的脸上的焦灼渐渐退了下去,希声又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这才让他终于放松了下来。几分钟后,沉夏紧咬着嘴唇的牙齿也松动了,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睁开了眼。
“希声……”嗓子都哑了,干涸的像断流的河床。
“没事了,我在这里。”希声隔着手套摸他的手,有些不甘心地多揉了几下,笑道:“你看看,一个人做恶梦醒不过来,差点把所有的人都吓死了……”
“呵,是……是吗?”沉夏好像一醒来就忘了做梦的事,舒了口气问:“你怎么来了?我刚才就是想眯一会,谁知道周围好热……”
希声知道他这是病的难受了,让护士倒过来一杯水过来喂他,站在边上慢慢地对他说:“嗯,醒来就好,以后如果觉得天热了,就想象我在厨房里给你做冰沙好了,记得芒果葡萄冰沙吗,你每次要吃两大碗的?”
沉夏全身无力,只得有些僵硬地勾起嘴角,挤出一抹笑:“嗯,是啊,明明都是我的,你还总和我抢……”
“是是,都是你的……我都是你的,还什么不是你的!”希声眼神略带得意地笑了笑。
沉夏佯装嗔怒地瞪他一眼,脸也看不出是不是又红了一层,“你……真是的,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要皮做什么啊,难道你是擀面杖吗?”希声靠近在耳边,咯咯轻笑,这一次放低了声音,没让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护士小姐听到。
沉夏无奈地斜看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手指头,问:“案子怎么样了,张倩如招了吗?”
希声知道他病了也是闲不住,就把案情的进展详详细细对他说了一遍,但沙漏的事情,谨慎起见,他不想给沉夏添堵,打算瞒住了不说。可仔细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你觉得,沙漏里会是解药吗?”
沉夏的眸子一动,心疼地望着希声,叹了口气:“这一次,我赞成方跃的说法。希声……你看,如果你不能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侦探,肯定是因为我。”
“说什么傻话呢,有弱点的男人才更有魅力,冷冰冰的百毒不侵的那是石头!总之,哥……我不准你再说这种话!”希声怕他胡思乱想,据说病糊涂的人最容易胡思乱想,也最容易变得脆弱,他干脆用其他话题替代这个问题,和他交流起张倩如的杀人手法起来。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是,张倩如是怎么吊死林华的?林华不是被勒死的,这点家悦的验尸报告上说的很清楚……”沉夏还烧着,逻辑思维却还没乱。
希声也是这点还没想通,“我想,会不会是她用了什么办法使林华昏迷了,然后直接把他吊上了树……”
“家悦没检查出乙醚这类东西,身体也没其他伤痕或瘀伤,那……”沉夏想,“一记手刀把他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