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有没兴趣买张彩票玩玩?”盯着报纸某一角看的小成突然甩了下头,问正在给齐长官喂新鲜脆嫩莲子的柳三少。齐长官有许多工作要忙,三少跟在他身边影响工作进度,得找点事引开三少的注意力……杭州这地也真奇怪,荷花断断续续从六月开到九月上旬,快九月底了,湖里居然长出一堆嫩嫩的莲蓬。三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哄着管理员弄了条小破木船折了一堆莲蓬送上门。三少自己吃不解馋,体贴贤惠地剥了壳(也只剥了壳,苦苦的莲心还嵌在白白的莲肉里),一粒粒极有耐心地塞在整理事务的齐长官嘴里……转眼之间呆在柳老爷子家混了一个月,齐长官的伤也好了。他想借病混点病假的如意算盘落空,上面来了命令,国庆之前要去一趟北京,过完国庆立即赶赴军区上任。身为东道主的老爷子被长孙接去北京过节,真是的,又不是过大年过春节过清明过中秋,国庆跟家人团聚有什么关系?……啊,走神了,没听清楚三少的回答……好象齐长官也说了些什么。
“小成!”柳逐阳提高嗓音,手一扬,一只莲蓬朝小成的头砸过去。
训练有素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小成顺手捞了莲蓬剥出莲子去皮挑心往嘴里塞,清甜,好吃。
“彩票怎么了?怎么没下文?”柳逐阳凑到小成身边问。他对一切意外之财都有兴趣,免除骗、偷、抢等招祸的手段,赌和搏是他的爱好之一。说起来他还没玩过彩票,机率太低没意思,撞大运接近千万分之一的比例。他的赌运还算不错,但也没高到千万或者亿数中唯一的地步。小成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语气中含有特别的意味勾起了他的兴趣。
成功吸引了三少,小成眉眼带有得色,十指快速敲击键盘,蓝色电脑屏幕翻出一溜儿的闪亮的白色号码。他学神棍摇头晃脑扮高深,嘴里发出一连串“咯咯”的诡异笑声,说:“信我,拿出张红色大头照买五十注。中大奖你我四六分,您六我四。”
站着的柳逐阳俯视小成那堆横七竖八的杂毛脑袋,扁了扁嘴唇,掏出钱包摸了张没折过的百元大钞,“啪”的一下,钞票贴在小成的脑袋瓜子上。
小成晃了晃脑袋,“呲呲,”阴森森地阴笑,道:“您得诚心些,亲自去彩票中心买,赌上我的技术和您的运气。”
臭小成,还真当自己是那瞅破天机的神棍。平时常被小成呛得五窍冒烟的柳逐阳眼珠一转,打算借此机会挫挫他那嚣张气焰,让他以后不敢再摆脸色给自己瞧。心里有了计较,他面皮一抖,扯出冷嘲热讽的讥笑,道:“中不了头奖,看我怎么罚你!”
小成硬起脖膀,扬着脑袋,硬生硬气地说:“中不了算我输,随您怎么罚,不反悔不讨饶!”
“齐宁,你做公证!”柳逐阳乐了。他还没开始较真,小成却先拧上了。中头奖纯粹靠撞大运,头脑再好,电脑玩得再熟,功课做得再足,也是玩不过运道的。小成绝对会输,现成的便宜不捡白不捡。
齐宁横了小成一眼,由着他们胡闹去。
有了想法,有了奔头,柳逐阳和小成立即动身往市里买彩票去了。
来回一趟的油钱和一百元的现钞,只换来五十张不同号码很快变成废纸的小彩票,这俩人还乐得像是抱了一堆金元宝,“傻!”齐宁呻吟了一声,抚额,敛神,当他们是透明物,专心做自己的事。认准了小成会输的柳逐阳不肯放过他,向他讨教法子怎么折腾小成。言谈之间逐阳透露的那股狠劲令齐宁背骨冒寒气——脱掉裤子当众打屁股……国庆当天站在天 安门广场喊一嗓子“我是傻XXX”……穿露背女装或者吊带花裙招摇过市……等等令男子汉颜面扫地的损招、阴招。小成个子矮小,太聪明心性过大,有面对死亡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肯低头的自尊心,是讲纪律有义气的铁血汉子,怎么能不怀好意地折辱他?
“逐阳,你们两个加起了算是花甲老人,怎么好意思跟小鬼们一样玩意气之争。”齐宁私下劝柳逐阳。他夹在中间难做人,于公,小成是能干的部下,于私,小成如同兄弟手足。受自己私人请托,暗中保护逐阳任劳任怨。虽然偶尔小成有点恃才傲物,无意中流露出轻视逐阳的小心态,但这只是成不了气候的小矛盾……关于彩票的事齐宁的看法跟逐阳一致,认为小成铁定会输。
逐阳正在兴头上,哪听得进齐宁挟棍带鞭的劝说?
齐宁只好釜底抽薪,在彩票还没开奖之前派小成先去军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