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河露出一个苦笑,叹气:“你的医术更甚于我,何必又问。”
贺停云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这奇怪的氛围让其他人心乱如麻,妄加猜测:
到底叶离生得是怎样一种怪病?
现在不仅谢子阳,连那陌生男修也急了:“你二人到底会不会医术,若是不会,我自可以将阿离接回家族,也省得在你们这仙府浪费时间!”
青鹤道:“月道友稍安勿躁,恐怕离儿的病没这么简单。”
月明初生气甩袖:“我当然知道不简单,否则我又怎么会带她上你们这忘恩负义的仙府?”
他说完,只见青鹤眼神一沉,杀气乍现。
然而,那姓月的男修竟也不是吃素的。
月明初乃是月族族人,月族祖上体质特殊,修炼的功法也很清奇。
这月明初看上去不过几十岁的模样,面对着剑尊的杀气,竟然可以面色不改。非但如此,他还能以同等的杀气还击。
一时间,卧房里两道杀气龙争虎斗,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燃。
这时,贺停云总算开口:“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么?”
子车皓渊问。
贺停云定定看了冰床上我见犹怜的叶离一眼,说:“是毒。”
“什么,毒?”
“是何种毒,怎样能解?”
谢子阳则直接从储物镯里拿出一瓶珍贵的解毒丹来:“我这解毒丹有没有用?”
贺停云摇了摇头。
苏河又叹了口气:“是一种无解之毒。”
谢子阳眼前一黑,差点原地晕倒过去:“无解……怎么会,这世上怎么会有无解的毒!你骗我,你骗我!”
激动的他被子车皓渊扶住,然而,子车皓渊扶着谢子阳的手也已然是青筋乍现。他尚且维持着冷静,问苏河道:“苏师叔,请你把话说清楚些,何谓无解。”
苏河顶着众人灼然的目光,无奈说出实情:
“此毒,名为醉梦贪欢,乃是由十一种有剧毒的毒草炼制而成。若仅仅是如此倒也罢了,但醉梦贪欢最毒的是,谁也不知道下毒者用了哪十一种毒,而这十一种毒又是作何配比。有时下毒者若是存心为难,十一种毒草里掺和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就更是难以得知,所以我说无解。”
子车皓渊反应极快:“那若是我抓住下毒者呢?”
苏河道:“若是有下毒者的配方,自然有一线希望,可……”苏河目光看向送来叶离的月明初,问道:\"敢问这位道友,可知道下毒者身在何方吗?\"
月明初高傲的表情顿时一僵,他嗓音微颤:
“不知。我遇到离儿的时候,她就已经中了毒,而她也从来未和我提过此事。”
若不是毒发,叶离陷入昏迷不醒。
可能这辈子月明初都还不知道她中了毒。
“唉,那就果真是没办法了。”
苏河又是长叹一口气。
“不行,不能放弃!”
谢子阳双目通红,死死拽着苏河的衣袖:“苏师叔求你再想办法救救师姐吧,至少多拖延些时日。我已经修书回家,广招天下医修,届时众医会诊,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苏河有些生气:“你这是不信任我吗?”
“不,不是……”
谢子阳嘴唇嗫嚅两下,泪水已经在他眼眶里氤氲。
他只是,只是太想救回叶离了。
叶离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祈求上天让他再见叶离一眼,只一眼就足够;然而如今叶离果真出现在他面前,他才发觉不够。
他不要只看她一眼,他要她好生活着,就像从前一样。
苏河冷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醉梦贪欢确实无解,至少我不会。至于其他人……与其求其他医修,倒不如看看你的大师兄有何见解。”
苏河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已经在宁晚晚重塑灵根的诊治上见识到了贺停云的强大。贺停云的强大之处在于,他的医治手段是和所有医修截然不同的。
贺停云胆大妄为,然而又偏偏有效,传统的解毒法子或许对付不了醉梦贪欢,但苏河莫名觉得,贺停云有其他法子。
谢子阳于是殷切地看向贺停云:“大师兄?”
青鹤、子车皓渊、月明初也同样看着他。
贺停云脸色阴沉的可怕,半晌才开口:“醉梦贪欢的确并非无解。”
“真的?”
谢子阳喜悦溢于言表,当下放开苏河的袖子,又去扯贺停云的:“大师兄,那你快说说看,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师姐?”
贺停云眼皮无端颤了颤:“以血,换血。”
月明初:“什么?”
青鹤也道:“停云,你说的更明白些。”
贺停云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人,将一切情绪都掩盖在眼底:“所谓以血换血,就是将师妹她身上所有的毒血都排出体外,以另一人无毒的血换之。连续换上三次,直至深入五脏六腑的毒素也清除干净。”
他说完,众人均是震惊。
此等法子简直闻所未闻,也难怪苏河想不出。
然而纵使惊世骇俗,只要是能救得了叶离,众人都愿意一试。
更何况,贺停云才刚刚给宁晚晚重塑过灵根,他神医的名声已经传得府内外皆知,是以他如此说,众人也如此笃信不疑。
子车皓渊是反应最快的,他立刻掀开衣袖,亮出自己精壮的小臂:“大师兄,请用皓渊的血。”
青鹤一惊:“皓渊,你?”
谢子阳很快也跟着不甘示弱道:“我也可以,用我的吧,师兄。”
两人争着给叶离献血,月明初见到这一幕嘴角一抽,冷哼一声。
心道:算这两人识相,没有相互推诿。
但所有人都想不到,贺停云摇了摇头,将这两人的血全数拒绝:“不是谁的血都可以的。”
苏河也道:“的确,每个人的血都略有不同,强行融合会产生异状。”
青鹤皱眉:“那该如何是好?”
贺停云说:“寻常人的血自然不行,但若是有一人,与师妹她命格相同,两人的血便可以互为替代。”
不知为何,贺停云说完这句话以后,青鹤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下意识地,他眼前出现一个瘦小可怜的身影。
青鹤心都乱了。
他的语气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逃避:“命格相同,那……又如何去找此人呢?”
贺停云却沉默着,不再开口说话了。
谢子阳发觉不对:“怎么了?”
贺停云还是不说话。
谢子阳很着急,人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是会急的失去理智。
可谢子阳想不到,不代表其他人想不到。
几个弟子不愿意戳穿那残忍的真相,不代表外人也不愿意。
就好比此刻,在一片寂静中,唯独月明初无所畏惧:
“哦?你们找不到吗?我倒是听说了,你们府里有一位弟子,长相同阿离有七八分的相似。若非命格相同,恐怕很难如此相似吧?”
他说完,卧房里忽然无比安静。
所有人都沉默了。
但,谁也不得不承认,月明初说得对。
“没记错的话,晚晚的生辰和叶离师姐是同一天,都是十月初七。”谢子阳颤抖着声音,手却死死握在佩在腰间的荷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