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啊,那县里的膳食堂还有啥菜提供?”
“热水啊!不分春夏秋天,每天都有热水,随便喝。”
“不是,我是说菜,就光吃馒头吗?”安卉惊呆了。
结果傅老太比她还要惊讶:“还想吃口啥?哦哦,听说那边,腊八节还有腊八粥喝,端午节还有粽子吃,中秋就不知道了,还没过呢。我寻思着,要是咱们这边也能这样就好了。”
安卉明白了。
她终于知道上辈子的大学食堂承包商有多么的良心了,哪怕饭菜不合胃口,起码没虐死她。
真要是让她天天啃干馒头喝白开水,她就立马退学!
闲聊之间,几人乘坐的驴车就到了集市外头。
说起来,这还真是安卉头一次赶大集。最早以前还在安家村时,她也曾跟族人凑热闹一样的去赶集,但一则安家村那边很穷,集市的规模也不大,二则她兜里没钱。
没钱的时候逛街,是一种折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安家村附近的集市是真没啥好东西,卖的都是自家地里产的东西,比较好的就是活鸡活鸭,再就是各种禽蛋了。基本上没有熟食卖,也就间接的拯救了安卉。
不过,这次她们来的大集就热闹多了。
放眼望去,真就是卖什么的都有。
外头直接一圈卖吃食的,什么馄饨摊子、小笼包摊子,还有像糖人、糖葫芦、糖画等等,一眼看去基本上没重复的。
这会儿还是上午,安卉倒是吃了早饭,跟她爹一起吃的。但无奈,今个儿的这顿早饭是她做的,尽管还谈不上黑暗料理,但摸着良心说,确实不好吃。
当下,她忘了别的,先拽着姜三娘直奔吃食摊位。
傅老太笑眯眯的跟在她俩后头,还摸了摸兜,带着钱呢,请俩小孩儿吃顿好的还是没问题的。
确实没啥问题,但这顿是姜三娘请的。
安卉没跟她推辞,犯不上啊,回头她就买了糖画,两人吃着玩着就想到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但一时半会儿真没想起来,也就被她俩彻底抛到脑后了。
直到俩人逛了半天,买了一堆头绳假花以及各种绣线布头后,被人堵在了一个摊子前。
周六福气势汹汹的瞪着她们:“亏得我特地去找你俩,结果你俩撇开我自个儿跑来玩了!哼,特地是你,姜三娘!”
“我咋了?”姜三娘是又心虚又委屈,她明明跟安卉提议过,要喊上周六福一起去赶大集的,结果后来就给忘了。
“我还以为你上你姑家去了呢,结果你跑来玩了!”
姜三娘纳闷了:“这不年不节的,我上我姑家干啥呢?”
“看你表哥啊!”
“那有啥好看的?”姜三娘下意识的说完后,才愣了一下,“我表哥?我不是只有俩表弟吗?”
“你表哥!你姑家丢了的那个表哥!”
这下,别说姜三娘了,连安卉都跟着傻了。
她想起来了!
姜姑姑拿她婆婆祭天了!
哦不,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毕竟这跟先前章孝义的事件还是不同的。假如说,但凡姜姑姑的婆婆死因有那么一点儿问题,那么庇佑多半是成不了的。既然庇佑成了,就说明人家老太太确实是自然死亡的,跟任何人没关系。
……就是姜姑姑当时太高兴了,高高兴兴的把她婆婆送走,然后飞快的奔回娘家,找了安父帮忙出殡下葬,然后求了让儿子回家的庇佑。
照这么说,人已经找到了?
看到俩小伙伴瞪圆了眼睛催促自己往下说,周六福的小胖脸上是满满的得意洋洋,她又不想说了,因为太口渴了,想喝一碗放了糖的绿豆汤。
“喝!”
姜三娘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摸了出来,拽着俩小伙伴去了糖水摊子,各买了一碗糖水,还给傅老太也叫了一碗,忙又再度催促起来。
这回,周六福倒是没再卖关子。
据她所说,昨个儿她和几个哥哥一起去给一户人家送肉,因为是办喜事,送的肉真不少,几个人一起去,到了地方后还要帮着将肉都分好。对方则因为人家帮忙送肉过来,除了结清钱款外,又特地留了他们吃顿好的。
也就是在宴席上,周六福听说了那事儿。
“昨个儿事情?那我姑姑咋没来我家?”姜三娘急了,“我爹娘都不知道啊。”
“兴许先去那边的亲戚了?”周六福猜测道。
“可那也该过来打个招呼吧?”显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姜三娘满意,毕竟这么大的事儿,两家住得也不远,怎么着都应该找个人帮忙带话,“再说还有小卉她爹呢!”
忙着咕咚咕咚喝绿豆汤的安卉迷茫的抬起头:“咋这事儿还跟我爹有关啊?钱货两清的好嘛!”
庇佑这种事儿,它是没个标准的,反正成功了就可以了,接下来是什么情况,安父才不会负责。
用他的话来说,咱没有售后服务。
“感谢啊!这不得特地上你家来感谢?”姜三娘先前可被家里人拎着耳朵提醒说,安父救了她弟弟,让她要知道感恩,要对小卉好,玩的时候要多谦让一些,诸如此类的话。
因此,姜三娘认为,只要表哥找回来了,她姑姑和姑父就该亲自登门拜谢。
安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犯不上。真要谢的话,谢你姑的婆婆好了,多给老人家磕俩头,在坟前多烧点儿纸钱,比啥都管用。”
“这是两码事儿!又不是做了一个就不能做另一个,两样礼都全了不就结了?”姜三娘完全没被说服,气呼呼的表示回家就向她奶告状,让她奶去收拾她姑。
接下来,集市也不逛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姜三娘兜里的钱都花光了,再说这会儿也快到中午时分了。
几人坐着驴车回家了,周六福是跟着她两个嫂子一起来的,因此没跟她们一道儿走。倒是傅奶奶,亲自把两个小姑娘送到家门口后,才转身离开的。
不得不说,在经历了人贩子事件后,镇上各家各户的大人们都提高了警惕心,连路边单独一个人玩耍的孩子都少了很多,茶馆里也有说书人一遍遍的说着拍花子的下场,还说秋后处斩,一刀两断就是好命,千刀万剐也是活该!
安卉站在铺面门口,看着姜三娘激动得连比带画的跟她奶奶说事儿,没多会儿,姜奶奶就起身回了后院,换姜三娘看着铺子。
因为安卉不认为对方有义务告知后续情况,也就没太在意,转身回自个儿家去了。
本来嘛,这就是一桩买卖,安父帮人家出殡下葬,再来一套连他自个儿都不清楚有啥意义的仪式,然后就是正式求庇佑,成功与否只在一瞬间。这成功了,当然是收尾款,没成功也能拿到一笔辛苦费,之后这笔生意就算是了结了。
当然,老钱是特例。
像这种特例,属于万中无一的。
不同于安卉的淡定,姜家那边显然很气愤。
且不说感谢不感谢的,家里的孩子找回来了,发生那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呢?这算是什么意思?打算断亲了吗?
当天下午,姜奶奶就冲了。
两家距离属于不远不近的,因为并不是在一个镇上的,但距离又不是特别远,加上两边的道路状况良好,正常来说,大清早的出门,哪怕是走着去,那也能赶上吃午饭的。
这天傍晚,姜奶奶没回来。
又隔了一天后,老人家还是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