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可能。”
叔侄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越猜越离谱,越猜越吓人。
姜奶奶还没走呢,听了这番话后,索性开口让安卉去他们家住:“小卉啊,万一那些人半夜里又杀回来了,咋办?你爹也不在家,家里就俩老头儿,能抵啥用呢?”
俩老头儿——老家的倒是没吭气,毕竟他虽辈分小但年岁确实大。钱管家才叫无语呢,他觉得自己还不能被称之为老头儿吧?况且,啥叫能抵啥用呢?他咋就不抵用了?
不过……
这要是深更半夜的真有歹人进门,随便给他一棍子,他怕是就要去地底下见钱老太爷了吧?真要是那样的话,就不知道安大师先前答应的帮他儿子求庇佑这事儿还做不做数……
钱管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所以想太多这种事情,真的是全人类的通病,跟年代和年龄性别等客观因素并无任何关系。
“入室抢劫是重罪吧?”安卉听了安堂叔的话,第一反应是否认,毕竟在她的上辈子这种事情可不常见。可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大环境和平的年代了。
呜呜呜,想念祖国爸爸!
“小卉你太天真了。”安堂叔一改先前的自信,满面愁容的道,“咱们镇上原先倒是挺太平的,可眼下……你想想,他们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铺子里拐骗你,那还有干不出来的?不行,不能放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待在这里了。”
姜奶奶忙接口道:“让小卉去我家吧,跟我家三娘睡一屋。”
安堂叔摇头:“那些人要是真的抱着歹毒的想法,这么做只会害了你们家。”
“那、那可咋办呢?”姜奶奶也被说得紧张了起来,她寻思了一会儿后,猛地一拍大腿,“有了!可以找周家那个小胖妞!”
周家的小胖妞?
这说法太过于形象,安卉一听就懂了。
不就是说她的另外一个小伙伴周六福吗?周家满门都是屠夫,连带周六福这个小姑娘都能轻轻松松的提刀抹鸡脖子,那动作别提有多干脆利索了。如果是他们家的话,确实很安全,毕竟歹人也只是心肠歹毒,又不是脑子有坑。
但很快,姜奶奶又否决了:“无亲无故的,让小卉去别人家也不适合,小胖妞过来倒是没啥,可万一真来了歹人,她一个小胖妞也没啥用。”
“姜奶奶!!!”
人群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身影,插着腰气呼呼的冲着姜奶奶嚷嚷:“我是骨架子大,才不是胖呢!就算真的比你家三娘稍微圆乎了点儿,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小胖妞吧?”
周六福气都气死了,她原先并不知道好友家中出了什么事儿,还是方才有人上周家的肉铺买东西时,随口闲聊提了起来。她只听了开头就急匆匆的往安氏殡葬铺这边跑,结果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从人群中挤过去,就听到姜三娘的奶奶在里头编排她。
编排了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但一口一个小胖妞肯定是没跑了。
但姜奶奶是谁呢?她才不会有半分尴尬,连头都没回,继续对安卉道:“我看要不这样好了,各家选一两人出来,轮流在街上转悠着,夜里也不睡了,免得被歹人钻了空子。”
听了这话,安卉顾不得安慰气呼呼的小伙伴,先惊讶的道:“有必要搞那么大的架势吗?”
“有!”
这一次,是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这话,其中也包括了安堂叔。
安堂叔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因为安父每次出远门前,都会跟他这个堂弟打招呼,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安父不在家时,安堂叔算是安卉的临时监护人了。
他觉得他有责任担负起堂侄女的安危。
当下,也不管安卉是个什么反应,安堂叔就跟老家的以及钱管家一起安排下去了。
钱管家还是很能耐的,毕竟他原先在钱府时,做的也是类似于管理的活儿。虽说眼下都是街坊邻里,按说没人有义务听从他的号召,但事实上,大家却是异常的配合。
人就在现场凑热闹的这些街坊,立马响应了号召,没一会儿就有不下十余人表示愿意参加夜巡。
等稍晚一些时候,又有其他人闻讯赶来,其中还有一些孩子就读于钱大富名下学堂的父兄叔伯们。
这年头的多数百姓还是很善良的,想着钱大富出钱让他们的孩子免费读书,虽说实际上安家跟钱家没啥关系的,可钱大富三天两头的上门总是事实,钱管家还一待就是几个月呢!
等到这天傍晚时分,已经有不下百余人表示愿意守护安家。
安卉:……
非常感动,但是真没这个必要吧?
但事情到了这时候,真不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叫停的了。又因为参与夜巡的人手足够,安堂叔就再没提过让安卉换个地方住的想法,只是让他娘,也就是傅奶奶过来陪伴安卉。他本人则跟其他人轮班夜巡。
不光如此,次日一早,钱管家就坐上马车赶往了县城,他准备跟钱府求救,好歹也拉一波家丁过来,保护他们最爱的安大小姐。
安卉再度迷茫了。
尽管她仍然坚定的认为那一伙人是骗子,但这个架势未免也太大了吧?这是准备对付骗子呢,还是准备开战了啊?
见她这般,两个小伙伴还轮流过来安慰她,表示确实是很需要的,万一呢?万一那些人见行骗不成功,改成直接抢人了呢?就算她爹很能耐,可眼下的问题是,她爹不在家啊!
姜三娘道:“小卉我知道你爹找人很有一手,我弟弟不就是他帮着找到的?可那也是我弟弟运气好,只受了点儿轻伤,那要是运气不好呢?万一他们把你抢走后,骂你打你不给你饭吃呢?”
周六福虽然气愤姜奶奶说她胖,但还不至于把气撒到小伙伴身上,尤其眼下事态严重,她也跟着劝:“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听说那伙人得有六七个,你要是真被他们绑走了,一人给你一拳,你就被打傻了!”
安卉:……
行叭,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本以为这是街坊们忧心过度,万万没想到,才过了两天,甚至钱管家都还没带着钱府的家丁回到昌平镇,那伙人居然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们的准备工作更充分了。
他们扛来了一个牌匾。
因为上头还盖了红布,一时间还不知道上头写了啥。但这个场景未免太熟悉,安卉第一时间脑补的就是……
——妙手回春,救我狗命!
咳咳,当然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的。
那伙人还不知道在这短短两天时间里,昌平镇的安保指数直线上升,也幸亏他们不知道,不然搞不好这会儿就腿肚子打颤随时准备开溜了。
当然,大白天的也确实看不出什么来,最多也就是纳闷,为什么在这个寻常的日子里,安氏殡葬铺所在的街面也并非镇上最热闹的地段,怎么来来往往的人却那么多呢?
但事实上,那伙人连这点儿怀疑都没有产生,谁让他们是从府城来的呢?府城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这么热闹,他们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于是,他们在为首的带领下,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一路上格外招摇的就这么抬着牌匾进了安氏殡葬铺。
乖乖待在铺子里的安卉正在很努力的进行表情管理。
这真的蛮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