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话音落地,群臣皆是变色,芈秋看也不看,便拂袖而去:“退朝!”

曹廉此前曾任御史中丞一职,向有清名,只是因为生性过于耿介,朝中树敌太多,又因为与杜家有亲,更不得皇帝喜欢,寻因将其免了官职,黜落家中。

现下曹廉冷不防得到起复,着实叫诸多朝臣暗吃一惊,同杜家对付的、不对付的,与曹廉交好的、有龃龉的,神色各异,一时之间,都有些摸不准皇帝的脉了。

别说朝中大臣,连系统这个开了上帝视角的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干什么?扶持属于杜家的势力?”

芈秋懒得同它分说:“你不需要知道。”

吕雉几人也是微微一怔,只是很快便会意过来:“这是想一石三鸟呢。”

……

就在天子临朝的同时,六宫妃嫔齐齐往椒房殿去向皇后请安。

皇帝心知后宫女子在帝后面前必然有两幅面孔,此前虽然在杜若离面前表现的不甚在意,但心底还是暗暗加了几个小心。

等到了请安的时辰,便见诸妃嫔以淑、贤二妃为首,款款入内,屈膝见礼,仪态万方。

礼节上挑不出一丝毛病,言辞上分外谦恭,笑语盈盈,无不得体,姐姐妹妹的称呼着,热络又亲昵。

皇帝见状大松口气,再回想起杜若离所说的话,深觉不以为然——朕的爱妃们哪有她说的那么可怕!

要是芈秋在这儿,听见之后怕不是能把白眼翻到外太空去,眼见着皇后得宠,来势汹汹,她们得多不长记性才会在椒房殿明刀明枪的跟皇后撕破脸?

弱智吗?!

皇帝却不曾想那么多,神态温和的同宫妃们叙话,见贤妃玉面憔悴,身形单薄,心疼的不得了,一叠声的吩咐人去取个暖炉来叫她拿着。

贤妃面带浅笑,幽雅如兰,缓缓起身向皇后谢恩。

皇帝随意的摆摆手,却听外边宫人来禀,道是有宣室殿的内侍前来传话。

那内侍入得殿内,先向皇后请安,旋即便朝贤妃一躬身:“陛下惦记着贤妃娘娘,原是想往玉英殿去用午膳的,只是朝中事多,怕来不及,便差奴婢来同娘娘说一声,晚上再去看您。”

这话说完,椒房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不是说陛下回心转意,一心宠爱皇后吗?

怎么偏赶在六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让人过来传话,特特告知今晚去瞧贤妃?

对皇后来说,这也太打脸了吧!

众妃有种身在风云之中的感觉,偷眼去瞧皇后神情,果然见她脸色铁青,面容扭曲,手里边的帕子都硬生生撕破了。

淑妃座次离皇后最近,看得也最清楚,那内侍将一席话说完,她几乎都听见皇后一口牙咬得咯咯响了。

虽然不平于表哥如此在乎贤妃,但是眼见皇后当众吃瘪丢脸,淑妃心里到底是快意的。

她微微抬手,帕子掩住唇边笑意:“贤妃妹妹,表哥到底是最疼你呢,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谢恩?”

虽然皇帝须得忍耐杜家和皇后,但他心里最在意的终究还是自己,贤妃若说不高兴,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见皇后如此怒形于色,她到底有些不安。

故而等淑妃说完,贤妃便起身拜道:“陛下恩宠,臣妾自然喜不自胜,只是今日皇后娘娘面见六宫,臣妾本不该侍驾,只是君命不可违……”

她这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微笑着接了下去:“够了,贤妃。”

他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你说的没错,你今天的确不该侍驾,你身为宫妃,怎么能跟本宫这个皇后争锋?而且你身体不好,就在玉英殿养着吧,本宫跟司寝女官那儿说一声,最近你不必侍寝了。”

贤妃:“……”

淑妃:“……”

其余人:“……”

啊这……

皇后是不是疯了?!

直接就截了贤妃的胡,还不许她侍寝了?

这也太跋扈了吧!

她都不怕陛下生气吗?!

皇帝又转向传话的内侍,板着脸道:“听见了吗?贤妃身体不适,无法侍奉,让陛下今晚到本宫这儿来。好了,没你事了,退下吧。”

贤妃:“……”

淑妃:“……”

其余人:“……”

传话的内侍:“……”

啊这……

所有人都懵了。

贤妃一向都是走绵里藏针路线的,这会儿皇帝打起了直拳,她一时之间反而无从应对,倒是淑妃回神更快些,只是嘴唇动了几下,最后也不曾言语。

笑话,贤妃倒霉,跟她有什么关系,看热闹不就好了!

因着皇帝近来对皇后的独宠,众人心存忌惮,眼见皇后如此专横跋扈,竟也无人出声反驳,即便是吃了大亏的贤妃,也是默默忍了下去,再行一礼,重又落座。

六宫请安就这么风起云涌的结束了。

她们刚走,皇帝就把茶盏摔了,“砰”的一声脆响,殿中侍奉的内侍和宫人全都骇的战栗。

皇帝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随意点了一个内侍,吩咐道:“去宣室殿等着,陛下得了空,便请他过来。”

内侍战战兢兢的去了。

……

先前往椒房殿传话的内侍恍恍惚惚的回到宣室殿,壮着胆子将皇后的话说了,不想皇帝竟也不曾怪罪,只哈哈笑了两声,转头又吩咐他:“不让去贤妃那儿就算了,你悄悄往琼华殿去一趟,告诉淑妃朕今晚过去,叫她准备着。”

“对了,”说完还招招手叫那内侍近些,低声道:“太医院从前进的玉露酒很好,叫人送两壶过去。”

内侍知道这是个好差事,宫中人都知道淑妃出手阔绰,闻讯必然不会吝啬于打赏。

他谢了恩,绕一段路,从偏门出去了。

淑妃这时候还在宫里边对着王妈妈怒骂杜若离,迟疑着要不要去寿康宫告个状,没成想就得了这么个好消息,再听那内侍说什么玉露酒,不禁玉面微红,吩咐厚赏了他,又娇声同王妈妈抱怨:“表哥真讨厌,叫个内侍传这种话,多羞人!”

王妈妈知道所谓玉露酒便是闺房中暖情所用,当下笑道:“正说明陛下疼您呢!”

淑妃哪里不明白呢,嘴上埋怨,却是玉面绯红,笑靥如花。

等到了傍晚时分,御驾果然往琼华殿去了。

淑妃久不曾伴驾,愈发殷勤,亲自迎出门去,挽着芈秋手臂,说笑着一道入内,传膳之后又亲自侍奉酒菜,温柔备至。

皇帝在椒房殿等了又等,却都不见人来,脸色愈发阴沉,眼见着按捺不住,要杀到宣室殿去的时候,却见自己差出去的那名内侍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着回来,喘息着说:“娘娘,陛下——陛下往琼华殿去了!”

皇帝差点原地去世。

琼华殿——我的宝瑛!

对不起表妹,我护住了希柳,却没护住你!

杜若离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不成,你要是敢动宝瑛一根手指头,我跟你没完!!!

皇帝二话不说,立马摇人气势汹汹往琼华殿去。

淑妃情意绵绵的同芈秋用了晚膳,便往寝殿中去沐浴,芈秋闲坐在椅上对灯翻书。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睛忽的被一双柔荑捂住,一具温柔暖香的身体靠了上来,声音低柔而妩媚,宛如一只撒娇求抱的猫:“来猜猜我是谁”

芈秋:这就是男人的快乐吗?!

芈秋:艹,这谁顶得住啊!!!

她笑了两声,手臂发力,一把将人抱到了自己怀里,又低头在淑妃雪白的脖颈上亲了一口。

淑妃笑声如银铃:“表哥你讨厌啦!”

房门就在此时被人从外推开,“咚”的一声巨响,狠狠拍在墙上。

皇帝阴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琼华殿的一众内侍宫婢跟随其后,焦急不已,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

淑妃被人上门砸场子,心下自然恼恨非常,到底记得表哥还在,不愿显露尖锐之态被他看见。

她强逼自己轻笑起来,将一双玉臂攀着芈秋脖颈,语气低柔,隐约带着几分讥诮与挑衅:“皇后娘娘,您来的不是时候呢。”

皇帝脸色冰冷的像是一块贞节牌坊,近前去扯开她攀在芈秋颈间的手臂,一屁股在芈秋空置的那条腿上坐下,也笑道:“不,我来的正是时候!”

淑妃:“……”

芈秋呵呵笑了两声,拍了拍淑妃脊背,温柔道:“宝瑛,你别生气,若离她是来加入我们的,不是来破坏我们的。”

淑妃:“……”

淑妃头皮发麻,身体僵硬:“啊这……”

皇帝一把将她搭在淑妃背上的手臂拨开,冷笑道:“陛下说错了!我不是来加入你们的,我就是来破坏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