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放下笔,慢慢走到水盆边净手,“按察使要抓人,可有凭证?”
“有的,手里拿着诉状,还道人证物证俱全,孙大人以权谋私收受巨额贿赂,景先生为虎做伥狼狈为奸,二人联手,枉顾事实人命,左右刑狱造成冤案,法理不容,必须严格惩诫……”
温年负手站在窗边,灰白眉毛微垂,若有所思。
成都府,是他的成都府,这地界上发生的一切,没有他不知道的。孙正阳与景星所为,皆是他安排,但他与二人之间从未留下任何文字凭证,不管查什么,都牵连不到他头上。这两人最是聪明,都拖家带口,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二人被捕原因,该是开罪了顶着‘平王未婚妻’名头的卢栎。
这卢梭一手验尸绝活,推敲案情更是厉害,原本他同景星想法一样,以为仅此而已,平王不会管他,可如今一个不满,按察使就出现了……
看来此人不容小觑。
可事已如此,大家都撕破了脸,按察使如此出现,他不得不铁面无私一回……
只是这事真的与贿银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官场沉浮数年,温年城府不浅,思量片刻,便召来心腹师爷,附耳吩咐了一些事。
师爷惊讶,“大人,至于如此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照我的话做。”
师爷目含惊恐低头,“……是。”
房间气氛一时冷肃,温度全无,小厮紧紧贴在门边,不敢言语。
“来人,与本官换官服。”
“是。”
……
赵杼准备周详,元连深谙套话技巧,尽管温年来的及时,他们也得到了不错的消息。元连将诉状证据一亮出来,温年立刻怒发冲冠,直说此等恶徒该处于极刑!治下出现此等恶徒他竟丝毫不知,实是有负圣恩,合该自刎谢罪,可心下实在难安,求按察使大人让他亲审此案,最后为百姓讨一个公道,同时请罪折子发出,等皇上圣裁……
因时间已晚,便订了明日过堂审案,请百姓见证,元连摆着按察使的谱去驿站休息,这事算是很圆满的结束了。
将一切处理清楚,时间已是戌时末。
今夜无雨,夜风泛暖,下弦月将将露出,月华如霜,景致着实不错。
见卢栎房间亮着灯,赵杼便让洪右将他吩咐的酒拿出来,走到卢栎门前默了一刻,伸手敲门。
卢栎睡了半天将将醒来,声音有些慵懒,“谁?”
“我。”赵杼推开门走了进去。
卢栎歪头看他,“赵大哥。”
“说了要给你找好喝的酒。”赵杼晃了晃手上的酒坛。
“真的好喝么?”卢栎闻言小跑过来,鼻子凑近闻了闻,失望的叹气,“没味道。”
“急什么。”赵杼手一动,熟练拍开坛口泥封,醇厚酒香立时溢了出来。
不辣,不苦,带着水果的甜香。
“果子酒?”
赵杼摸摸卢栎的头,“你还小,喝这个最好。”
卢栎也不挑,反正他现在就是对酒好奇,只要有酒给他尝尝味就满足了。
他迅速找来两个杯子,给赵杼倒一杯,给自己倒一杯,“谢赵大哥送我好酒!”说完做了个敬酒的动作,颇有些急的品尝起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