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晞被问得一怔。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裴令紧拽住她纤细的手腕,直视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变化。
其实这个问题,他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只是他一直以为,是跟岑青泽有关,所以才不愿意去深究。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既然她不想说,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仔细想想,许多事都太过奇怪。
如果真是因为岑青泽,为什么后来他们却没在一起?
还有当初提离婚的时候,她分明也很难过,眼睛都哭红了。
想到先前岑青泽的话,裴令心里涌起一丝不安,紧蹙起眉头,定定望着她:“当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晏晞神情微滞,抿紧了唇,沉默下来。
那些被时光模糊了的往事涌上心头,陈年的酸涩钻进骨头缝里,一点一点蔓延开。
看清她的反应,裴令越发觉得事情严重,握在她腕间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傍晚在车库遇到的那个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
喉间仿佛什么东西被堵住,剩下的猜测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晏晞看他这样,终于开了口:“是发生过一些事……”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她将手腕从他掌中挣脱出来,走到他旁边坐下,“我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那一段日子太过混乱,至今回想,记忆都有些模糊。
真要说的话,大概要追溯到那年七月。
那年七月,裴令主演的一部电视剧大火,他因此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数不清的邀约铺天盖地砸来。
自此以后,他的工作越发忙碌,常常要到深更半夜才能和晏晞聊一会儿电话。
有时候甚至连电话都没时间通。
要换了之前,晏晞还能趁着放暑假偷偷去找他,但这一年她因为休学的事要赶课业,根本抽不开身。
那时他们结婚也才三四个月,这样聚少离多的生活让晏晞一度心情郁结,再加上繁重的课业压力和父亲去世的伤痛,她开始频繁失眠。
本来,这也还好,她自己调整一下,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可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晏晞的爸爸生前有个朋友,姓严,叫严树诚,就是先前在车库里拦住她的那个中年男人。
父亲过世后,这位严叔叔找到了晏晞,对她各种关心照顾,经常过来看她。
晏晞刚失去父亲,自然而然也就将他当成一位敬重的长辈来亲近,对他丝毫没有防备。
直到有一天晚上,这位严叔叔以过生日的名义邀请她去家里吃饭,她带着备好的生日礼物登门,却发现只有他一个人。
晏晞觉得奇怪,便问他:“阿姨呢?不在家吗?”
严树诚告诉晏晞,他跟老婆发生了点矛盾,吵架了,晏晞信以为真,也没多想,就留了下来。
谁知几杯酒下肚,他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竟然开始对晏晞动手动脚,还对她表起了白。
他说他会离婚,跟晏晞在一起。
晏晞吓得脸色发白,又不敢贸然激怒他,只能勉强镇定下来,一边和他周旋一边悄悄拿手机按出了报警的号码。
好在严树诚没有发疯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看她想报警,便放了她离开。
最后,晏晞匆匆逃离。
跑到外面马路上的时候,她不小心踩空,狠狠摔了一跤。
那天下午刚下过雨,地上还有积水,她跌倒在水洼里,满身脏污,膝盖也擦破了一大块皮。
恐惧和疼痛刺激着神经,眼泪顷刻间滚落下来。
她后怕不已,责怪自己太蠢,哆嗦着拿出手机给裴令打电话。
然而,拨号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那一瞬间,绝望和委屈如巨浪翻涌而来,将她淹没,她再也忍不住,坐在路边崩溃地哭出了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到家后,她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裴令终于给她回了电话。
她抱膝坐在窗边,看着屋外的沉沉夜色,到嘴边的哭诉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既然都已经逃离危险了,又何必再说出来让他担心呢?
何况,他现在在千里之外,告诉他也于事无补。
“我没事……”她蜷缩起来,小声说,“就是……一个人有点无聊,想跟你说说话……”
裴令听出她嗓音不对,立马追问:“你声音怎么了?”
“嗓子有点疼,可能是感冒了……”
她压下鼻头的酸涩,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最后说:“最快也要月底,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多请两天假……”
“哦……”晏晞失落地垂下眼睫,看着膝盖上渗血的伤口,“那你注意身体,别老熬夜。”
大概是听出了她的不开心,裴令顿了顿,又说:“我会尽早回去,你好好照顾自己,无聊的话就出去散散心。”
晏晞闷闷应了声:“嗯。”
当晚,晏晞又一次失眠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吃了褪黑素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睡醒,晏晞感觉头昏脑涨,四肢无力,但还是强忍着难受着出了门。
她和宿舍的两名室友钟黛黛和苏蝉约好了一起去看一个画展。
到约定的汇合地点时,她们已经到了,正捧着手机在刷裴令的那部大火的新剧,一边看还一边激动地讨论着。
见晏晞过来,钟黛黛热情地招手唤她:“晞晞,快来跟我们一起追剧!”
“啊啊啊裴令真的太帅了,我决定转粉追他了!”
苏蝉道:“那你前几天说要追的那个呢?”
钟黛黛:“那个细看脸不行,脱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