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电梯门上映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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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林冬又奔了趟物流园,把张卓所在站点附近几个仓库的监控全部拷了回来。七八个G的东西,而且画质普遍低下,简直是要看到眼瞎的节奏。
连着盯着三个小时的电脑屏幕,他拉开抽屉取出眼药水,却发现抽屉里多了张字条,唐喆学写的——
“记得早晚各喝一支补血口服液,还有,吃饭,吃饭,吃饭,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的饭卡用不上了,给你留下。”
纸条最下面画了两只水汪汪的狗狗眼,看得他心里一阵发空。摘下眼镜,他使劲搓了搓眼眶,滴完眼药水正准备戴回去的时候,视野中出现镜架腿上那处曾经被自己硌碎、又被唐喆学锉平棱角的地方。
环顾办公室,他发现到处都是对方留下的痕迹:身后的行军床是唐喆学搬来的;架子上贴着的备注便签是唐喆学贴上去的;办公桌上的两盆多肉植物是唐喆学从后勤警花那要来的;以及,摞在墙角的那几盒补血口服液,是对方为他特意买的。
望向对面空荡荡的办公桌,林冬的眼眶阵阵发紧。曾经他一个人坐在这里,七百多个日夜,可从未觉得孤独。然而那一声声“组长”听习惯了,突然安静下来,空虚感又无限蔓延。
拿过手机点开通讯记录,他情绪纷杂地望着“唐喆学”三个字,盯着看了许久。想知道对方现在在干嘛,忙些什么,哪怕只是听听声音可能也没现在这么难受了。
但是,没有联系的理由。
忽然想起什么,林冬毅然决然地按下呼出。然而电话响到断,无人接听。没勇气再打第二遍了,他扣上手机,颓然靠到椅背上,仰脸望向白惨惨的天花。
下一秒,铃声突兀响起。他立刻拿过来划开,尽可能镇定地“喂”了一声。
“组长你找我?”唐喆学的声音听着像刚睡醒一样。
“你那件外套,我是给你寄分局还是寄家里?”
“先搁你那吧,哪天我路过顺道去取。”
“那……我放红姐那吧,重案组总有人值班。”
“成,我这几天忙,昨儿又熬了一宿,这刚睡了……不到俩钟头,嗯,你怎么样?”
“也忙。”
“照顾好自己,别一天就吃两口猫食,胖两斤怎么了?你又不是小姑娘。”
林冬想笑,却不知道为什么笑不出来:“行,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诶诶诶,等等——”那边顿了顿,传来声叹息,“我刚做梦梦见你了,电话响的时候正迷糊,还骂是哪个王八蛋吵我美梦,对不起啊……”
这边同样是一声叹息:“没关系,你骂吧,如果这能让你心里好受点。”
“我好受不了,我——”焦躁地胡撸了把睡乱的头毛,唐喆学敲出根烟点上,闷头抽了两口说:“算了,就这样吧,我知道你也不好受。”
“嗯,”林冬应了一声,“有事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