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奕然还有种不真实感,那人肆意大笑张狂飙车的模样仿佛还在昨日。
怎么就死了呢?
是啊,怎么就死了呢?在场的大多数人,大概也是这么在心中问着自己。
他们都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尤其是战祺曾经的朋友们。
他们跟着各自的长辈来参加战祺的追悼会之前,一连几日都是脑袋全蒙的状态,不敢轻易消化这个事实。
在他们心中,战祺一直是长京太子党之首,连他都死了,以后谁来带领他们?
不过,这也从侧面折射出,长京的天,要变了。
而此刻,离得不远的程思慕想的则是,你与他的居所隔得不远,夜里可曾害怕?
是啊,所有人都忘了,这里也曾埋葬着一个赵氏子。
他未满十八,风华正茂,却只能永远长眠于这冰冷地底。如今还要与仇人比邻而居。
何其可悲?有谁真正为他想过?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透着冷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黑白照片。他俯身,放下手中的白色菊花,随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接下来,以家族为单位,人们按照次序纷纷将用作悼念的花束摆放在墓碑前面。不出片刻,空白的地上已经堆满了洁白的花束。在这其中,一束粉红色的香水百合,就格外惹眼。
“这是谁?!”战老爷子以拐杖拄地,大声厉喝,可是没有人回答。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愕然。并没有人带来这束香水百合,那么它是怎么到了战祺的墓前。
知道内情的人,如程思慕,如江奕然,也在那一瞬间,彻底白了脸。
香水百合,周媛媛。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赵昱墓边草丛中被丢弃的那束香水百合。
这是巧合吗?
显然不是。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今日前来祭奠的人有一个必是“他”派来的。或者,“他”就在其中!
一时之间,在场人心惶惶,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甚至有人毫不避讳地说了战家做的种种缺德事,并直言战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报应。
这直接惹恼了战老爷子,他猛地站起来,“我看谁再说!!!”
战家后生们赶紧上前去搀扶他,并为他顺着胸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平复下来。
可是现场到底是乱了。虽然议论声小了,可是骚动还在。
几个公职人员一看这种情况,只好上前维持秩序。可就在这个时候,墓碑竟也发生异象!
那行大字的油漆竟然陆陆续续开始脱落,并且是成液体状缓缓流下,竟真的像血泪!
原来那不是错觉!江奕然心中骇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程思慕扶住。
“没事,静观其变。”程思慕只在他耳边说了这两个词,竟然奇异般地安抚住了他。
江奕然点点头,不再惊惶,也有精力观察周围人的表情了。
此时,不单单只是战家人,就是他身后的江家人也都是一个表情,脸色差到了极致,显然是没料到这般诡异的事情竟然会被自己撞上,尤其是江二少,扶住自家大哥的胳膊险些跌坐到地上去。江夫人也是摇摇欲坠的,和丈夫两人相携而立才不至于失态。
江奕然心中有些快意,这些道貌岸然的畜生,何时这么的仓皇过?这一切都拜“他”所赐。
江奕然想,想必,“他”也一直默默在人群中肆意欣赏这些所谓上层人士的丑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