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号码多少?”
“呦,我没留他的。”
“几号,几点打的?”
“六号啊,几点打的……”梅秀芝故作为难状,“记不清了,应该是下午吧。”
“啪!”的一声,曹翰群给签字笔拍到记录本上,冷眼看向坐姿妖娆裙子快搓到大腿根的梅秀芝:“别跟我们这兜圈子,专门租豪车送姑娘过去,却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事后你找谁结账去?”
然而饶是被两位刑警虎视眈眈的瞪着,梅秀芝坦然依旧:“这您可就不懂了,我不是卖姑娘,我是帮她们找出路,专业上叫‘商务陪伴’,跟那些外围的野鸡野鸭也不一样,碰上什么样的人都得能聊上几句,没点学识文化眼界的姑娘,我都不好意思推荐出去……”
她越说,陈飞置于膝头的拳头握的越紧。别的姑娘他不知道,但是闵鸢,会四门外语和计算机黑客技术,还是个缉毒警,绝对是要才华有才华要眼界有眼界,可特么愣是被这老鸨子给送到禽兽窝里去了,惨死于纸醉金迷的魔窟之中,可悲,可叹,可恨!
一旁曹翰群看陈飞额角青筋都绷起来了,抬手打断梅秀芝的滔滔不绝:“我不管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不想说,总归你今天要不给我个名字,别想从这屋出去,《刑事诉讼法》规定,案件相关——”
“您别和我提法,我法盲。”梅秀芝端得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屑轻嗤了一声,随手将烟头丢进一次性杯子里,“我承认,人,是我叫车接走的,但至于她到那见了谁,我可没谱,有时候打电话的人未必会亲自到场,仅仅是为了帮朋友组局……这么说吧,一场十个人的局,开局之前,认识的只有请客的和负责组局的,剩下的八个人,进门之前谁都不认识谁,这就是拓展交际圈的方法,并随之催生了‘伴局’的圈子,我只不过是这个圈子里小小的一个中间人,你们要想凭这个就把我和刑事案件扯上关系,那我只能叫律师来见你们了。”
——这特么还叫不懂法?您可真是谦虚了。
陈飞和曹翰群相视一笑。跟这号滚刀肉生不起气来,她知道警方的底线在哪,疯狂试探。不过换别人可能得发愁,可陈飞?他就没底线,尤其是这女的还跟他姐夫有一腿。
起身走到三脚架后方,陈飞大大方方的关掉摄像机,人为的制造了“电池没电”的失误。隔壁罗明哲看监视器屏幕一黑,立马转头对旁边俩大眼瞪小眼的实习警说:“别学啊,你们俩还没那道行。”
见陈飞关了摄像机,梅秀芝顿时紧张了起来,交叠的腿不自觉放下,还往下扥了扥跑上去的裙摆:“你……你想干嘛?”
“不干嘛,跟你聊点私事儿。”
端起略带无耻的笑脸,陈飞挪屁股往审讯椅把手上一靠,贴着梅秀芝光溜溜的胳膊,低头叼上烟,“啪”的点燃。往后打了个手势,曹翰群就出屋了。等门关上,他拧过头,眉弓微压,眼睛看着墙,嘴却贴着梅秀芝的耳朵:“宋琛你认识吧?那是我姐夫,亲姐夫。”
梅秀芝周身一僵,红唇缓缓抿起。
“七号那天你见完他之后,他就进医院了,心梗,打完支架就给送ICU里去了,现在半死不活的,一天好几千堆着。”陈飞笑着的呼出口烟,随手扒楞了一下蟒皮包垂下的金属链,“我看你这一包就得好几万吧?他可真舍得给你花钱啊。”
“瞧您这话说的,我跟宋总就是普通朋友关系,肯定是误会了。”梅秀芝干巴一笑,忽而意识到什么,微微侧头,将热气呼在陈飞耳边:“要不这样,医药费算我的,您告诉我是哪家医院,我去存钱。”
麻麻嘤嘤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陈飞往后撤开点距离,眼神戏谑的盯着那双风尘气十足的媚眼,嘴角痞坏勾起:“你……想贿赂我呀?”
梅秀芝那股子骄矜劲儿一下就出来了:“这怎么能叫贿赂呢?你们做警察的不容易,挣的都是血汗钱,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我作为宋总的朋友,能帮肯定得帮啊。”
“嗯,说的有道理。”陈飞目露肯定之色。
“那……”
“那你起来吧,把手续办一下,送你去看守所。”
“什么?”梅秀芝蹭一下站了起来,“凭什么送我去看守所?”
陈飞一脸的轻巧:“宋琛被人下毒了啊,有人在他喝的茶水里放了过量的麻醉剂,你是他出事儿之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你刚不是自己承认了?那屋里可全是你的指纹和DNA,你真以为我叫你过来只是为了郎美溪的事儿啊?”
“我——”
摊上人命,梅秀芝一下慌了。其实宋琛压根没被下毒,陈飞这么说就是为了吓唬她。刚陈惠打电话过来,说宋琛实话实说了,不是外遇,是沾上了赌。带他去赌局的就是这个梅秀芝,还借了他十五万赌资,那五万块钱是头期还款的本金加利息。七号那天这俩人在蓝湾半岛见面,就是商量还款的事儿,可谁知十五万利滚利变成了三十万。对于人均收入不过两千元地方,三十万可谓是笔巨债,宋琛深感无颜面对妻子,加之本就有冠心病,一着急,堵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