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重案大队 云起南山 2990 字 2022-08-30

早晨五点半陈飞就被查房的护士给吵醒了, 在护士小姐略显诧异的注视下,他从容的爬下病床去卫生间洗漱。隔着道门,还能听见护士跟赵平生叨叨“我们这有规定, 以后别让家属睡病床啊”之类的抱怨。

打理好门面下楼买早饭,伺候老赵同志吃完喝完,他又驱车赶往发现尸体的村子去和曹翰群碰头。水上交通工具的调查有眉目了, 经走访确认, 有位常去荒塘里放地笼的村民丢了块泡沫塑料板。这种泡沫板是渔民用来在岸边与停在水中的渔船间摆渡用的简易交通工具, 经常出海的人家里都有,大小和一张双人床差不多, 约有二十公分厚,能载重两到三个成年男性漂浮于水面。

大约一周之前,此人下荒塘去收捕青蟹的地笼, 收完就把泡沫板晾在岸边了。本想说第二天开三轮摩托过去拖回避风港,结果到放泡沫板的地方一看,嘿,居然没了!由于很多村民家中都有类似泡沫板, 他以为是谁拿错了, 挨家问了个遍,都没人认。这玩意不值钱,买个新的才几十块,就算被偷了也没法报案,只能自认倒霉。

而曹翰群之所以会想着问泡沫板的事, 是因为当初于瑞福让他给停在避风港的船都扣下,交给卢念玖挨牌查, 他就琢磨着这么干不对。避风港距离荒塘有七八公里远,船从那边拖过来下水再拖上来, 动静得多大?不可能没人注意到。再说要是有人丢船,早报警了,毕竟再便宜的船也值个几千块。然后他想起养石斑的二哥在鱼排里干活时会用到泡沫板,于是走访的时候都多问一句,问着问着就问出线索了。

陈飞到的时候,曹翰群正在让丢泡沫板的村民在荒塘边指认位置,苗红和卢念玖也都在。泡沫板当时被拴在岸边的一丛灌木上,可惜后来下了两天雨,水位上涨淹没了那片位置,已经没有脚印可以提取了。好在经过勘验,从那块位置到路边之间的灌木丛发现了两串模糊的足迹,卢念玖如获至宝,赶紧带人浇筑提取。根据脚印的大小和深度判断,这两个人均为男性,身高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且体重约在九十公斤左右。

“卢老师,这身高体重,有点胖吧?”苗红问,“俩人都这样?”

“如果把尸体的重量减去,那么留下脚印的人体重大约是在六十到六十五之间,而且你看啊,这两排脚印均是一边深一边浅,说明是他们一人一边,提着装有尸体的袋子往前走。”听语气,卢念玖非常满意这位警花的敏锐,同时作为对方名义上的师伯,他很乐意帮助师侄继续成长:“来,苗儿啊,我再考考你,为什么没回去的脚印啊?”

苗红眨巴眨巴眼,抬手往对岸一指:“他们从那边上去了呗。”

曹翰群伸手在卢念玖肩上敲了一记,语气满是不屑:“行啦,别拿这种弱智的问题考我们苗红了,她又不是你们科那些书呆子。”

卢念玖并不在意他的调侃,继续笑着问苗红:“为什么要去对面上岸呢?按原路返回不好么?”

这下苗红真答不上来了。

“因为水流方向。”陈飞看苗红憋的有点脸红,出言替她解围,“过去的时候是顺水行舟,回来就得逆着水流的方向走了,但他们当时没有撑杆控制泡沫板行进方向,只好顺着水流的方向继续往前漂,最后漂到——那个位置。”

朝拦截水流的简易堤坝一指,陈飞偏头冲卢念玖挑了下眉毛:“我说的没错吧,师兄?”

卢念玖轻飘飘的答道:“嗯,不错,都会抢答了。”

说完他带人奔着堤坝那边过去了,有没有线索,先看看再说。陈飞觉着他话里有话,不过没心思多想,转头交待曹翰群:“安排两组人在附近找找这块泡沫板,保不齐被扔哪去了,那玩意不是渔民的话,拿走也没什么用。”

正说着,电话响起。陈飞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于瑞福”仨字就觉着脑门充血,等电话响了得有十声才不情不愿的接起,就听那傻逼劈头盖脸的:“陈飞,你说案发都多长时间了?还没个靠谱的线索?”

强压下给对方从电话里抠出来啪啪抽俩大嘴巴的冲动,陈飞语气平和的回道:“有啊,确定抛尸的是两个人了,抛尸时乘坐的交通工具是泡沫塑料板。”

“什么东西?”

“泡沫塑料板。”

“……”

听筒里一阵沉默,随后传来于瑞福询问身边人的低语。倒是不怪他不知道这东西,虽然任职区域是临海城市,可这家伙是在内陆地区长大的,且根本没处理过类似的案子。

陈飞等了一会儿,又听那边问:“确定不是用渔船抛尸?”

“确定,这附近就没一户人家把船停在荒塘边上,具体情况让曹翰群跟你汇报吧,我去看看卢念玖他们那边。”

陈飞把手机递向一脸不爽的曹翰群,转头躲一边抽烟去了。多听这傻逼说一句话,他感觉自己离脑梗就更近一步。以前罗明哲带队的时候,有任何线索他都会及时汇报,可于瑞福?他承认自己赶不上这傻逼的脑回路,那思维一旦发散起来,他恨不得拿卷胶带给丫嘴缠上。

果然,他烟都抽了两根了,曹翰群才顶着张脑梗脸把打的发烫的手机递过来,跟他说于瑞福又发散思维了,让调派警力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找到那块泡沫塑料板。实话实说,板子是得找,上面有可能遗留更多的线索,诸如脚印、指纹、死者DNA之类的信息。陈飞刚才也是这么交待曹翰群的,但他和于瑞福的决策稍有不同,区别在于调派多少警力。陈飞有准谱,说安排两组人,可听于瑞福那意思,恨不能给三十多号人全投入到这项工作中来,那还干不干别的了?

听完曹翰群的话,陈飞连眉头都懒得皱了,敲烟分给对方:“甭搭理他,按我说的办,你带剩下的人继续走访。”

曹翰群接过烟,转头看了眼跟去堤坝那边的苗红,低声问:“诶,员外到底怎么回事儿?昨儿晚上立新回去跟我说,你在派出所的时候,跟丢了魂儿似的。”

“……”陈飞眼神微滞,犹豫片刻摇摇头:“没事儿,就累的。”

相处多年,曹翰群只听陈飞说话的语气就能精准判断对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我媳妇刚得病那会,也是突发高热——”

“不是不是!老赵不是白血病!”陈飞呛声打断,随即意识到对方是在诈自己,不由垮下肩膀,丧气道:“那个……医生说……有可能是……再……再障……还得观察……观察几天看看。”

“再生性障碍性贫血?”曹翰群略感吃惊。当初为了治妻子的病,他查阅了许多医学书籍,和血液病有关的知识到现在还深刻的印在脑海之中——“不会吧,他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么?”

“我问过老韩了,说,可能性不大,主要是医生怕误诊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