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听我倾诉,如果刚刚你没有反驳我,而是顺着我的话说下去,或许我永远也不可能完成一幅画。”韩苓看着张易,非常认真地说。
张易听出来了,她所指的完成一幅画其实说的是从那种混乱黑暗的情绪中走出来。
“我想,你最应该谢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父母,还有谭奎丰他们。”想了想,他没有接受道谢。他起的作用不过是临门一脚,换谁来都能做到,而前面的积累与支持却是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甚至连怨言都没有一句的身边人,没有这些人,她现在或许是另外一种状态,甚至有可能早已不在。
韩苓笑了笑,没有反驳。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自从出事后,她的父母以及谭奎丰等人对她总是小心翼翼,百依百顺,生怕她有个好歹,不每天在她耳边咒骂史昊都是好的,更别提逆着她的意来劝她了。再则,她也没办法跟他们述说心中的那些想法,彼此之间太熟了,说不出口。
张易则不同,张易于她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陌生人,以后也可能没有交集,不存在有多少张面孔需要她来分辨这种心理障碍,倾诉起来也无需顾忌什么。正是这个原因,她才会逮着他不管不顾地一顿倾述,而也正是这种毫无顾忌的倾述,让她积压已久的情绪得以释放,才有醍醐灌顶的堪悟。
张易在这其中所起的作用,大约等同于树洞。当然,这树洞也不是什么人来当都能起到这样的作用的。不同的人,不同的脾气性格,不同的三观,很可能造成完全不同的结果。所以韩苓感谢张易,确实是发自真心。
“也是,我这就去下面坐坐,都好久没跟他们聚一块儿说说话了。”韩苓说。父母和谭奎丰他们于她来说是自己人,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但让他们宽心却是应该的。
两人出得门来,就瞧见孙丽芬正背着这边急急慌慌地往楼道口跑去。
“妈……”韩苓喊,声音还没落,就见孙丽芬哎哟一声,脚一歪,跌倒了。她连忙跑上去将人扶起。
“我就是……我就是……”孙丽芬慌着想要将自己一直在外面偷听的事撇开,但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到借口。
“扭哪儿没?”韩苓打断她,急声问。
“没事,没事,我就是上来看看你吃完没有。”这一缓和,孙丽芬终于扯出了个蹩脚的理由,也不想想她刚才是朝着楼梯那边跑的。
“吃完了,吃得很饱。”韩苓也不戳穿她,柔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