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冷着脸,从顾晞斜向文诚。
“文四爷说,范平安是军户世家,从小聪慧难得,几岁起,就跟他父亲学着做捉生将,从军之后,是你们北齐数一数二的捉生将。
因为智勇俱全,极其难得,你们才选了他潜往南梁做谍报。
他在南梁一呆就是十七年,为你们北齐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这个谍报副使,领的四品官衔,都是他踩着刀尖,一步一步踩上去的。
这样的人,有信念,有感情,有想法,有见解,会思会想,自然会判断,所以他写下了这封遗书,写下了他的愤怒和不甘。
我很替他不值。
有血有肉有思有想的国之栋梁,被你们用作刀剑自相残杀。
他死的极其窝囊,极其不值。
他受命刺杀你,成了,他先做刀剑,接着就要做替罪羊。不成,他送了命,还要承受你的愤怒。
而且,无论成与不成,他都要背负完全和他无关的罪责和骂名,也许还要连累家人。
你们逼得他走投无路,所以他去找了武将军,他想从武将军那里借张假图,武将军想借他的局杀了你。
他在刺杀你的前一天安排自己落水呛水,应该是想着万一能杀死你,他还能活着,就借此死遁,给自己留一条隐姓瞒名活下去的后路。
这些都不能怪他,是你们先负了他。”
李桑柔说着,站起来,踢了踢金毛。
金毛一骨碌爬起来,一脸迷糊,跟在李桑柔身后往外走。
“李姑娘。”
顾晞急忙站起来。
“不知道李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谢仪?”
“替范平安正个名吧。”
李桑柔头也不回的答了句,掀帘出门。
“我去送送她。”文诚和顾晞说了句,跟在李桑柔后面往外送。
顾晞呆站了片刻,坐回来,拿起范平安那封遗书,仔细看起来。
文诚回来的很快,看着脸色极其阴沉的顾晞,指着那本店历道:“馆券是建乐城开出去的,要查出来,极容易。”
“去查,立刻!”顾晞猛一巴掌拍在厚厚的店历上。
“能一份口谕,把范平安逼到这份上的,除了世子爷您,就只有宫里了。”
文诚站着没动,看着顾晞,声音低而涩。
“查!”
顾晞眯眼斜瞥着文诚,一脸狠厉。
“他要杀我,就明刀明枪的来!
他使这样的阴招,我就把他这阴招晒到太阳底下!
我倒要看看,他和我,谁更肆无忌惮!谁更不在乎这帝国!谁更不在乎这天下大乱!”
“好!”
文诚站起来,拿笔抄了店历上的记载,掀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