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柔听了一圈儿闲话,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叫上宁和公主,一起从侧门出去。
要是李桑柔自己来,她可以一直呆到人都走光了,看看谁最后一个走。
可带着宁和公主,就不好一直呆到文会结束了,宁和公主不走,这文会,就没法结束。
出了长庆楼侧门,宁和公主绷着张脸,往前走了十几步,突然转身对着李桑柔,两只眼睛亮的吓人,“他跟我说话了!他先跟我说话的!”
宁和公主激动的紧攥着拳头,身子微微颤抖。
李桑柔被宁和公主浑身的激动,扑的上身后仰,立刻又紧一步上前,一只手半抬,时刻准备着在她尖叫出声前,捂住她的嘴。
等了片刻,确定宁和公主不会尖叫出声了,李桑柔看着宁和公主,慢慢抬起手,慢慢往下按,“深吸一口气,对,再吸一口气。”
宁和公主随着李桑柔的手,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接着点头,“我没事,我好多了。”
李桑柔松了口气。
“你看到了吗?他跟我说话了,他跟我说话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宁和公主再深吸一口气,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李桑柔。
“一边走一边说,他跟你说什么了?”李桑柔推着宁和公主往前走。
她光顾着听闲话了,没留意她那边,也没留意文先生怎么样了。
“他说:世子爷本来要来的。”宁和公主一句话说完,笑容绽放,如艳阳下的繁花。
李桑柔呃了一声,这话说的可实在太突兀了,文先生这是太紧张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吧。
李桑柔斜暼着浑身放光的宁和公主,移开目光,抬眼望天。
唉,她当时太紧张了,现在又太兴奋了,根本留意不到文诚这份完全不正常的紧张。
一对儿傻子。
“唉,我真是,太高兴了!”宁和公主双手握在胸前,再次深吸了口气。
李桑柔斜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她这话,用不着她接话,也没法接话。
“我要牢记:不要扑上去,明天还能见到他呢,以后是能经常见到他的,我没嫁,他没娶!”宁和公主紧攥着拳头,一字一句的念叨。
李桑柔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
唉,就说了几句话,就把这孩子高兴疯了。
……………………
端午节后,也就五六天,文顺之就从楚州赶回建乐城,先往宫里递折子请见,皇上传了口谕,让他去见大爷。
顾瑾命人请了顾晞,杜相和伍相,以及太医正过来,才示意文顺之细说经过。
文顺之双手抚在膝上,欠身微笑道:“这一趟,多亏了聂掌柜,这是曹太医的话。”
曹太医是这一趟前往楚州的主管医官。
“楚州确实起了瘟疫,当天就确诊了,是麻疹。
我们赶到山阳府山阳县北神镇,照聂掌柜在顺风递铺留的话,先去了大张寨,就是聂掌柜发现的头一个病患的村子。
大张寨是个大村,有二百多户人家,大张寨的孩子,没感染麻疹的,只有十七个。
聂掌柜极有本事,我们到大张寨时,聂掌柜已经带着里正,乡老,拘住了全村的人,在村子中间支起大锅熬药,教各家怎么照顾患病的孩子。
除了这些,聂掌柜已经问清楚了头一个发病的孩子是哪家的,怎么发的病,从有头一个发病的孩子起,往前十天,村子里有哪些人出过村,去了哪里,都已经列在纸上,明明白白。
我们到了之后,立刻就照纸上写的,往各处查看。
好在大张寨的村民,往外走动的很少。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山阳县一带的壮劳力,都有青黄不接时出外干零活,就算挣不到钱,也省一份口粮的习俗,各村里多半都是老幼妇孺,四处走动极少。
我们到山阳县隔天,淮南东路新任谢漕司也赶到了,和谢漕司一起赶到的,还有奉骆帅司之命,带着三百名厢兵赶过来的白偏将。
到第七天,淮南东路就查明掌控了疫病四周所至,好在没出山阳府。
我回来时,这场麻疹,大体已经过去了,曹太医让我先回来禀报,他看着最后几个孩子病好,再往各处洒两遍药水,之后,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