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奶奶出来,要了车,急急忙忙赶到顺风速递铺,李桑柔却不在铺子里,掌柜老左说不知道去哪儿了。
钱三奶奶又找到晚报坊,大当家没到报坊,林掌柜也没在报坊。
炒米巷也没人。
钱三奶奶只好先回去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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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定邦到了工部,坐下起来,起来坐下,转了十七八个圈,一咬牙一跺脚,往宣佑门外那一排小屋去找他三哥。
大当家可是个说到做到的,她说下战书,肯定就得下过去,她说开赌,肯定就能开出来,赌盘都开出来了,那可就不是小事儿了。
他二嫂三嫂,还有他阿娘,一时半会,他不敢见她们。
这事儿,去找阿爹,他阿爹太忙了,二哥不在建乐城,那就只有三哥了。
唉,二哥爱动手打人,三哥也喜欢动手,真烦人!
潘定邦畏畏缩缩进了潘定江那间小屋,话没说出来先陪一脸笑,“三哥这里,真是书香满屋。”
“你又闯什么祸了?”潘定江对他这个弟弟可太熟知了,立刻皱眉问道。
“没……”潘定邦舌头打结口齿含糊,“我哪敢,真没有,就一点儿小事儿。
那个,三嫂,和二嫂,跟那乔翰林争来争去,这事儿,三哥知道吧?”潘定邦期期艾艾。
“你接着说!”潘定江放下了手里的笔。
“你吧,忙的,中午都不回家吃饭,你要是回家了,指定就没事儿了!”潘定邦先往他三哥身上糊了一把错处,“就是,说是,今天晚报送过去的这个那个,里头有乔翰林一份约战。
乔翰林嫌一回只能写二十个字不公道,这事你肯定知道,乔翰林就说要面对面辩一辩。
我中午回家吃饭,阿娘,二嫂三嫂,还有阿甜,光顾着说什么约战不约战,没人理我,我连饭都没吃上。
我想着,这事不能瞒着大当家,就去,那个啥,跟大当家的说了声。
大当家说,让我跟二嫂三嫂说,好好准备,她说她去给翰林院下战书,说是,还要开盘口赌……”
潘定邦迎着他三哥的怒目,赶紧咽下后面的话,一只手往后,摸到门框,一边急急往后退,一边撂下句,“工部事儿多得很我走了!”
话没说完,转过身,撒腿就跑。
“你这个混帐!”潘定江跳起来,追到门口,将手里的笔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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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申初前后,建乐城各大瓦子里,各个显眼的地方,都贴出了花边晚报写给翰林院的那份战书,并开出了盘口:翰林院应战,一赔一成一,翰林院不应战,一赔十。
紧接着,那份战书和各大瓦子开出的赌盘,油墨还没干,就被一摞摞送进各个派送铺,各大酒楼,各家茶坊,各个行市,连路口都有人发,见人就给不要钱。
翰林院一向松散,平时要集中在一起的事儿,都是由国子监的黄祭酒主理,林掌柜带着黑马,就把那战书,下到了黄祭酒手里。
黄祭酒收到战书,倒是一看就明了了。
朝报如今差不多就是进奏院报了,他还应潘探花之请,给朝报写过两篇文章。
晚报到底怎么样,他不是很清楚,可这份晚报,肯定不是民间小报那么简单,这是从那份粮价从晚报挪到朝报那天起,大家就心知肚明,个个明了了的。
朝报晚报,他是每天必看的。
前一阵子,乔翰林跟葡萄架下那些主笔你来我往,他都看到了,看的津津有味儿,你来我往吵的相当有水准。
没想到,竟然闹到要下战书了,这下战书,要下,该下给乔翰林啊,下到他这里,这可是下错了地方。
黄祭酒正一边翻着前面论战的晚报,一边琢磨着,这战书,要是经他手转到乔翰林手里,是不是不大好。
毕竟,战书抬头写的是翰林院,人家可没写乔翰林的姓名,他给转过去,不大好。
这战书,该退给花边晚报,跟他们说清楚,换一张,写给乔翰林。
他刚才就不该接,不过,他根本没想到大红信封里竟然是份战书,他接都接了,再送回去,是不是不大好?
那也比转给乔翰林好。
黄祭酒正慢慢悠悠琢磨着,小厮一跑小跑进来,“老爷老爷!你看看这个!”
小厮将一份战书,和一份开盘大赌的说明双手捧上。
黄祭酒扫过那份战书,再看过那份开赌书,眼睛都瞪大了,“这是!这是哪儿来的?”
“满城都是,到处都是,好多人买!”小厮眨着眼,看起来颇为兴奋。
这样的热闹事儿,就是建乐城,也不多见!
而且,事关他家老爷!他也算是事中人啊!真是令人激动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