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赵大爷,是赵掌柜嫡亲的堂哥,他们三个是亲兄弟,跟赵掌柜都是嫡亲的,赵掌柜没了,这铺子,自然要交到嫡亲的兄弟手里,大掌柜您说是不是?”
“赵掌柜没了,这事儿我知道,我不是写信给你,指了你这递铺的小曹暂时代管山阳府派送的事儿,现在交接给他们,是谁作的主?”邹旺脸色更沉了。
“小曹哪能管得了?这事儿,我跟聂大掌柜提过一回……”
“聂大掌柜肯定不知道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枣花在后面接话道。
“不是不是,枣花掌柜也来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跟聂大掌柜说过一回,您看咱们这铺子,都是一家子一家子,都在铺子里忙,这铺子,都是一家子的事儿。
您看赵掌柜他没了,他这不是有兄弟么,这都是一家子,又没到外面去。
再说,您看,接都接了。”宋管事陪笑解释。
“邹大掌柜,山阳县的铺子,是我们赵家的,弟弟没了,我这个当哥的,肯定得出头接下来,您说是不是?这都是正理儿。
大掌柜放心,这铺子,从前我弟弟做成啥样儿,我们兄弟,肯定做的更好,绝差不了!”站在旁边的赵大爷,挤上来,和邹旺拍着胸口道。
“就是就是,大掌柜放心,这铺子里,大事小事儿,现在都是我管,我这个大哥,虽说不识字,至少有把子力气……”赵二爷挤上来。
邹旺眉头紧拧,没理会赵家三兄弟,回头看向李桑柔。
李桑柔已经摸了瓜子出来,靠着院门口的一棵香樟树,闲闲的嗑着瓜子,见邹旺看过来,抬了抬手,示意邹旺处置。
“小曹呢?”邹旺转头看向旁边聚了一堆,假装忙着,却都在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伙计骑手们。
“这这,这里。”小曹急忙从人群后面挤出来。
“我给你也写了封信,信你收到了?那这是怎么回事?”邹旺沉着脸问道。
“是是,是宋宋管事,他,他说,说说,说我,我这……”小曹不停的点着自己的嘴,“这嘴,话都都,都都,说不清!说,不不不,不行!我,我我家,外外外外,来来户。”
小曹连急带怕,几乎说不出话。
“我知道了。”邹旺拍了拍小曹,看向宋管事,“咱俩,谁是大掌柜?是你,还是我?”
“不是不是,瞧大掌柜说的,您是大掌柜,可咱们这山阳府,这里里外外,这人那人,您看,我肯定比您知道,您说是不是?这话您也说过,论山阳府,我肯定比您熟。
小曹确实不行,您都看到了,他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又是外来户,哪能服人。
再说,赵掌柜没了,这铺子,肯定是赵家人接,要是赵家没人了,或是他们赵家不肯接,这才能从外头找人,您说是不是?这是正理儿。”宋管事解释的正根正理。
“照你这么说,这山阳府,就是你的地头儿,到了你的地头儿,就得听你的,那淮阳,就是老赵的地盘了,到了淮阳,就得听老赵的,扬州,是老秦的地盘儿,到了扬州,就得听老秦的,是这意思吧?”邹旺气笑了。
“您这话重了,不是这话儿,这事儿,谁对听谁的,是不,小曹他确实不行,他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能当掌柜?他……”
“这递铺,你不用再管了,现在就搬出去,我另委人打理。”邹旺打断了宋管事的话。
“邹大掌柜,你当大掌柜之前,这递铺可就是我管着了,我这个管事,是马爷挑的,可轮不着……”
“谁叫我?”黑马从后面伸头出来,“叫我啥事儿?”
宋管事瞪着伸着头一脸笑的黑马,这才留意到靠着香樟树嗑瓜子的李桑柔,以及在李桑柔旁边蹲成一排儿的小陆子几个。
“原来这管事是你掌眼挑的。”李桑柔从后面踢了踢黑马。
“我就说我这眼力不怎么行,还真是不大行。”黑马叹了口气。
“你接着清理,黑马往后站,别碍事儿。”李桑柔笑着示意邹旺。
“老吴,你跟小曹去盘帐清点。”邹旺吩咐自己的长随兼帐房老吴,再看向面色煞白的宋管事,“去收拾收拾,清了帐,若有亏空,补了亏空,你们一家,立刻搬走。
你们,请回吧。”邹旺再转头看向赵家兄弟。
赵大爷往地上啐了一口,正要往外走,李桑柔站出来一步。
“慢着。”李桑柔抽紧装瓜子的锦袋,递给小陆子。
“瞧着有好处,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个个敢伸头伸手,是因为捞着了,那就赚了,捞不着,也就是捞不着,也没什么坏处嘛,总之稳赚不赔,是不是?”
“你是谁?”赵大爷瞪着李桑柔。
“顺风大当家。”李桑柔笑看着赵大爷,“你们老赵家的破事儿,你们兄弟那些破事儿,我听说过一点半点儿的。
像今天这样,看到好处就抢,从你们爹那时候起,就抢出甜头了是吧?
踹寡妇门,挖绝户坟,打瞎骂哑吃月子奶,听说你们父子兄弟全都干过?
现在,欺负到顺风头上,你们难道还以为,伸了手,最多也就是个捞不着?”
“你……”凭着本能,赵大爷转身想跑。
“打断他们腿,一人一条。”李桑柔往后退了一步。
几个老云梦卫扑上去,按住三人。
“打成什么样儿?”孟彦清顺手摸了根粗棍,掂了掂,看向李桑柔问道。
“让他们以后就瘸着吧,要不然,他们记不住。”李桑柔冷冷吩咐了句,回头看向黑马,“你们几个,现在就去山阳县,打听打听赵掌柜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