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超哎了一声,跟着车跑了两步,将蒙的严严实实的油布往里推了推,跳上车,挪了挪坐好,车子一个颠簸,董超往后靠过去,这一靠,却靠了个虚空,董超往后跌进油布里,再从油布那一边,摔下了车。
“老董你干……”孟彦清一回头,看到被扯开的油布下,空空荡荡的大车,立刻转头看向大常,“你这?”
“老董没事儿吧?赶紧把油布盖好。”大常话没说完,小陆子已经笑的咯咯的,爬到后面重新撑油布。
董超被这一摔,摔的老脸通红,极其利落的爬起来,用力拍了拍满身的灰土,紧跑几步跟上车,掀开油布,探头看了看空空的大车。
“这他娘……”
“上来。”小陆子蹲在车旁边,冲董超伸出手,董超握住小陆子的手,借着点儿力,重新坐回车上。
“老大交待的地方,在哪儿?要进城吗?”大常看着前面的岔路,问道。
“不进城,往东。”孟彦清指了路,回头看向董超,“老董进城,回去跟大伙儿说一声,让大家都准备好,等我的信儿。”
董超答应了,跳下车,冲大常等人挥挥手,大步往县城回去。
“你这,多少辆车?全是空的?”孟彦清用力拧着头,伸长脖子往后看,这车队真挺长。
“赶得紧,就找到这些车,百十辆吧,全是空的。用竹篾做的撑子,掩人耳目。老大交待的。”大常赶着车,转向往县城东边的岔路,从县城外绕过去。
“准备运绸子的?”孟彦清拧着眉,“老大过江,到现在,大半个月了,到现在!一点儿信儿都没有,你看看我这嘴,都是急的,你这倒好,这大车都赶来了。老大?”
“不把大车赶过来,绸子到了怎么办?”大常斜瞥了孟彦清一眼。
“我是担心老大!你这还绸子!”孟彦清没好气的斜了大常一眼。
“老大是去买绸子,才大半个月,你急啥?”大常十分淡定。
他对他家老大的本事,见识的可不是一回两回,老大可没那么容易出事儿,再说,老大是去买绸子,又不是去杀人。
“也是。才,半个月!”孟彦清呆了一呆,长长呼了口气,“我这个,算是当局者迷吧,也是,老大是去买绸子,要是到杭城现买绸子,这会儿也就是刚到杭城,也是。哎哎!往东往东!”
孟彦清指路,大常赶着车,天黑透之后,长长的车队才赶到了桂墎镇外。
远远看到这支长长的车队,三四个提着灯笼的伙计一起往上冲。
“掌柜要住店吗?到我们家看看吧,正宗老店,干净齐整,掌柜您过来看看,只要看一眼,准保您就看中了!”
“这位掌柜,咱桂墎镇的老店,就我们童家老店一家,咱桂墩镇,新店有几家,可老店,正宗,就是我们童家老号一家!
这位掌柜一看您就是行家,您肯定知道,我们童家老店,那才是正宗老店!”
“掌柜住我们家吧,到我们家看看,我们家铛头做的一手好饭菜,桐城府请来的大师傅,保您满意!”
……
“多谢各位,多谢多谢!我们来来回回,都是童家老店,童掌柜呢?”孟彦清跳下车,扬声叫道。
“来了来了!唉呀孟掌柜!是您哪!您说十天半个月准回来,还真是准准的!快请进快请进!唉哟孟掌柜您这生意,这车,这有多少辆?还都是大车。
“孟掌柜您这可是大生意!”童掌柜一溜小跑迎出来,看到长长的车队,高兴的笑眯了眼。
”孟掌柜您先请进,这车,我来安排,您放心,您只管放心!咱桂墎镇别的没有,就是空地方多!“童掌柜热情无比的往里让孟彦清。
“唉,别提生意了,我们东家病了!
“倒不是什么大病,昨儿个他一身大汗,仗着自己年青健壮,洗了个冷水澡,一下子就激着了,今天早上就有点儿起烧。
“你赶紧收拾一间上房出来,最好是套间,让我们东家好好歇几天,只能歇几天,等他好了再再赶路了。”孟彦清示意裹着被子,蜷缩在车上的大常。
“好好好!您放心!小三儿!让你娘赶紧熬一锅葱白汤,告诉她,有位大掌柜伤风了,快去!老赵呢!带孟掌柜和东家进去,快点儿!”
孟彦清和小陆子一边一个,扶着大常,大常裹着被子,曲着腿儿,曲成和常人差不多身高,慢慢挪进了上房。
大车实在太多,童掌柜送进孟彦清等人,立刻往隔壁找了交好的另一家大车店,将一半大车,放到了隔壁的大车店里,这一单生意,只能两家一起担。
孟彦清将大常扶进上房,立刻出来,看着大车拉进两间大院,转圈排好,安排云梦卫轮流值守,再去看过一遍骡子,又安排了众车夫的饮食居住,出来再巡过一遍,才进了上房。
大常这一支车队,每辆车都是两匹健骡,还有备用的几十头骡子,统共两三百头骡子,赶进马厩,洗刷喂饮,两家大车店的掌柜伙计,都忙到了半夜。
孟掌柜带来的这位常东家,洗了个冷水澡激出来的寒热病,并不怎么严重,隔天一天,虽然那位常东家没出屋,可那饭量好得很呢。
童掌柜原本提着的心。
开大车店,虽说死人的事免不了,可最忌讳的,也是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