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幼君,听说你的手好了,可以再画画了。」
那气虚的声音还有揪住他手臂不放的手,一直是他的梦魇。
他如影随形,像巨大的黑影紧紧的追着他,而这恶梦仿佛永远没有结束的一日。
直到他手废了再不能画画,直到哥哥将他带离张家,他终于从恶梦中醒来,但为什么他的恶梦又开始了?他现在究竟是在作梦,还是在现实?
他用力捏自己的手,清晰的疼痛让他明白这不是梦,他的梦魇又追来了,如附骨之蛆,摆脱不掉。
不论他去到哪里,他都会一直的紧追不舍,直到自己无路可走,绝望放弃为止。
他惨叫起来,声音直透云霄。
「不!不——」他惨叫着,拼命抵抗。
张健拿起铁器,往他膝盖击去,他疼得趴伏在地,被人从后头给拖起来。
「画画只需要用手,不需要脚,对不对?这样你就逃不了。」
「哥,救我!救我——」
张幼君满脸泪汗的大声呼喊,希冀兄长能闻声来救他。
「雅君不会救你的,他说你任由我处置,就是他放我进来的。」张健笑得很开心。这无上美妙的宝物,被自己大儿子给带走,他无计可施,坐困愁城,幸好今日雅君又还给了他。
「你说谎,哥不会,才不会!」
那个笑容温柔、品格高尚的人才不会做出这种事。
从小至大,兄长那单薄却刚毅的身影一直保护着他,就算大家都说,他们不是亲兄弟,他也不相信,他们是兄弟,他一直如此深信着。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走,回家去!」张健拖着他道。
张幼君用还能行走的另一只脚拼命的挣扎,双手抱住门后大树。
拖不动他,张健既急且气,但却不敢真的动手打他的手,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才能,他绝不会再一次毁了它。
但手不能碰,其他的就无所谓吧!
他狠狠的朝他另一只脚砸去,剧痛让张幼君一张脸上遍布泪痕,他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却强撑着。
他知道若是晕过去,等他再醒来时,迎接他的就是地狱了。
「我这一次要把你锁起来,四肢都上镣铐,让你永远都逃不了,只能一直在我面前作画,直到你死去为止。」
「不,不要,哥,你在哪里?救我,救救我——」他凄声大叫。
张健拿出沾了蒙汗药的布巾往他口鼻堵去。
张幼君拼命摇头,那刺鼻的味道还是钻了进去。
渐渐的,他感觉不到自己腿上的疼痛,甚至连意识都越离越远,眼皮像灌了铅,重得他再也睁不开。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兄长清雅瘦削的身影。
他伫立在门边,身旁的绿叶反射着阳光,就只有哥哥站在那里,光线好像都被遮蔽,一片黑暗。
所以他看不见哥哥脸上的表情,总觉得他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最后变成狰狞的血盆大口,想要把自己撕咬得破破烂烂。
「哥,救我——」